看她一脸好奇的模样,婳婆婆不禁哑然失笑,轻轻拍打萧柒的手,朱唇轻启道:
“婆婆可不了解夏道友的过去,只不过是在这依山城内待了这几年,看的东西多了些罢了。”
她悠然地端起桌上的清茗饮了一口,道:“你方才说的什么夏府内斗,那都是子虚乌有之事,太常返乡后,两家虽是同住一个屋檐下,却井水不犯河水,更不曾听说过夏家的家主、长老等人有什么变动。”
“啊?那这么说的话,夏前辈难道不是这夏家的人?”苏言和萧柒对视一眼,各自从对方的眼中看出浓浓的疑惑。
自以为天衣无缝的猜想,在顷刻间便被完全推翻,萧柒不禁有些郁闷,但她仿佛突然想到了什么,话锋一转,却是换了个问题道:“婆婆,先不说这个,您在依山城最近这几年里,有见到过夏府那位夏太常吗?”
听到她这个问题,婳婆婆的神色也微微郑重了些,沉声道:“没有,也不光是我,或许这整个依山城中,都没人亲眼见到过那位夏太常……据说当年他来到依山城后,便一直待在夏府深处闭关,几年来,从不曾传出过什么动静。”
她修长的手指轻轻敲打着桌面,带着一种奇异的节奏:
“这些年,依山城里不知有多少人想要求见夏太常,为此甚至不惜给予那夏府各种好处,甚至连依山城主都数次登门拜访,却无一例外,都是铩羽而归……”
“婆婆!”萧柒忍不住打断道:“那太常为什么不愿见人我不知道,可是如果我理解得没错,他既然已经告老还乡,应该就不再是原本的大官了吧?为什么依山城里这些人还要去这么巴结他呢?”
闻言,苏言顿时在心里疯狂点头,这也正是他所疑惑的,镇上的人们常说“落毛的凤凰不如鸡”,夏太常就算再怎么权势滔天,可毕竟已经卸任回乡了。在这依山城,理应还是城主说了算才对,何苦要去低声下气地讨好一个老头子?
闻言,婳婆婆不禁摇头笑道:“傻孩子,那夏太常传闻离封圣都已不远,乃是何等强大的存在?这样的人来了依山城,就像是一条真龙闯入了泥潭,就算已经垂垂老矣,但潭中的鱼虾们又岂敢有丝毫不敬?”
“封圣?”萧柒再一次问出了苏言想问的问题:“婆婆,所谓的圣人能有多强?比依山城主还要强出很多吗?”
婳婆婆摇了摇头,似乎有些不想回答这个问题,正在这时,房门被无声地推开,尹姑姑款款走入,将一叠卷宗放在桌上,向婳婆婆道:
“婆婆,夏府近几年的情报,大致便是这些了。”
苏言顿时被这叠卷宗转移了注意力,心中一喜,暗想有了这些资料,应该能省去自己不少力气。
但他却没有细想,这烟雨楼仅是一个烟花之地,为何会搜集有城中各家族的情报?此中的居心,只怕是并不怎么单纯。
婳婆婆看了一眼卷宗,随即移开视线,道:“这么一大叠,我们也懒得去翻阅了,你便拣些紧要的事儿说说吧。”
尹姑姑似乎已料到她会这么说,应了句“是”,便翻开那卷宗,向三人娓娓道来:
“……前年年初,夏府大兴土木修缮府邸,对外言称是为老太常贺寿,城中各家纷纷献上重礼,奇珍异宝,数不胜数,城主府更是将本要上贡朝廷的灵木都送入了夏府……”
“前年九月初七,夏府大公子率家丁与人当街殴斗,致一死十余伤,后双方闹到衙门,却是判了伤者向夏府公子赔罪,每人赔银钱百两……”
“去年四月十四,城主府派兵前往城外剿除流寇,夏府出银三千两以资助,一时传为城中佳话……”
“……”
尹姑姑还在说着,婳婆婆却忽然转头看向苏言,问道:
“孩子,不知夏道友要你去了解的,具体是夏府的哪些方面?”
“呃——”苏言仔细想了想,回道:“家师当时只是说让我观察一番夏府行事如何,大致做个判断,若是招摇浮夸,便给他们阳玉;若是低调本分,便给他们阴玉……婳婆婆,您在城里住了多年,依您之见,这夏府行事究竟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