婳婆婆既身为烟雨楼主,即使只是面对一个孩子,也断不会对一方势力家族轻易作评价。她轻轻避过这个问题不答,却反问道:“我的看法可不一定正确,你现今既已听了这么多情报,那么你对这夏府,可有了什么看法?”
苏言沉吟一番,试探着说道:“嗯——我觉得这夏府在许多事上做得确实嚣张了些,甚至还有欺行霸市、鱼肉乡里的纨绔子弟……不过,他们好像也不乏有资助官府、贫民的善举,倒也不能说是为恶之家。”
“呵,你这说了一通可与没说无异,我只问你,若要按你师尊的交代,你现在打算如何定性这夏府呢?”婳婆婆淡淡地问道。
“呃——”苏言挠挠头,想了想,道:“家师和学里的先生都教导过我要眼见为实,婆婆,要不我还是亲自去夏府看一看吧。”
婳婆婆眉头一挑,倒没有料到他会这么说,赞许地点了点头:“你这么想倒也不错,嗯,你若想去,也自无不可。”她微微示意,尹姑姑当即停止叙述,对苏言点点头,道:“若没什么需要准备的,这便随我下楼吧,我叫几个下人带你过去。”
苏言一愣,没想到她们竟这么雷厉风行,即刻便要出发,倒有些像是在赶自己走一般。
他自然没有什么东西好准备,见尹姑姑这么说了,只得乖乖跟着她出门往楼下而去。萧柒见状,刚要拔腿跟上,却突然被婳婆婆叫住:
“柒儿,你就别去了,既然来了婆婆这儿,便先办正事。”
闻言,萧柒顿时变得垂头丧气,依依不舍地看了两人的背影一眼,却又不太敢违抗婆婆的话,犹豫了一下,还是郁闷地回到原位坐下,撅起嘴一脸不满。
见两人出门离开,婳婆婆一双美目微微眯起,突然似不经意地说了一句:“柒儿,这个苏言,应该不是那位夏道友的弟子吧?”
“啊?”萧柒闻言一惊,连忙转头看向她,讷讷地道:“婆婆,你,为什么这么说?”
婳婆婆面色不变,淡淡地道:“我虽未见过那位夏道友,但他既然能与尊者同席而坐,便绝非等闲之辈。作为他的弟子,纵然年龄稍小,又怎会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凡人?柒儿,你是不是又在糊弄婆婆了?”
萧柒扁了扁嘴,连忙解释道:“哎呀,我这也不能算是糊弄婆婆啦,小言他是徊云镇人,就住在夏前辈家隔壁,从小就……”
………
烟雨楼第三层,此时,一位青年正被莺莺燕燕簇拥着,摇摇晃晃地从厢房走出,只见他,身着锦缎,腰悬玉带,面带醉意,左拥右抱,俨然一副富家纨绔子弟的做派。
这富家公子搂着众女刚要下楼,却恰好见到了正从楼上下来的尹、苏二人,他的目光落在尹姑姑身上,不禁双眼一亮,酒意顿消,一把推开身边的众女,快步迎上前来作揖道:
“这不是尹姑娘嘛!许久不见,在下甚是想念!”
突然被这么一个人挡住去路,苏言不由得一愣,下意识地看向身旁的尹姑姑。
尹姑姑见到那富家公子,只是淡淡地点了点头,神情不变,也并未说些什么。她本非待客的女子,性子又清冷,向来不会给楼中的客人面子,烟雨楼的常客中虽有不少垂涎她的美色,但又苦于根本无从下手,往往只能“望人兴叹”。
不过,眼前这位,却偏偏是个死缠烂打的性子,俗话说“苍蝇不叮无缝的蛋”,而他却是没缝也要去叮上一叮,见尹姑姑一脸冷漠,这富家公子竟调转话头,却向一旁的苏言道:
“小兄弟,了不得啊,竟能上烟雨楼第四层一游,我可是想上去看看许久了,却一直没有机会,远不如兄弟你手段通天!”
闻言,尹姑姑娥眉微蹙,看了他一眼,冷冷地解释了一句:“这位是楼主的客人,诸公子,你若是没事的话,烦请把路让让。”
这诸公子作浑然不觉状,只是对苏言道:“小兄弟,你我共在这烟雨楼中,那便是同道之人,我诸易最爱的便是与同道之人交朋友,你现下若是有空,可有兴趣去与我喝上一杯?”
“……”苏言不知这青年的深浅,也不敢贸然搭话,只是客客气气地道:“这位兄台,在下还有要事在身,拜托了尹姑姑带我去一趟夏府,只怕没有时间陪兄台了。”
“夏府?!”
不提还好,一提起夏府,那名为诸易的公子哥竟顿时来了兴致,热切地道:“好说好说,夏府我熟,我可以带你去啊!嘿,不是我吹牛,我对夏府的了解,比起他们府里人来都不遑多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