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机关主体成了个大钟的模样,其中却挂满了牛角一般的物事,按着一定的规律摆放得十分齐整,似乎是北地一种特殊的祭祀装置。
她先前在大时从未见过这般奇妙的装置,好奇之下为了不露怯,便提起担子试了试。结果讶然发现这竟然是一个扩声装置,只要对着大钟最底下的那支牛角轻轻喊上一句,这句声音就会被放大十数倍,在营帐上空萦绕。
并且,更为玄妙的是,对着牛角说完话之后,在外头听的人却辨不出具体方位,秦梓玥当时便心中暗喜,这简直是装神弄鬼的一大利器。
方才她原本是逼迫着自己静观其变,但是后来真要她看见楚亦庭死在自己眼前,还是太艰难了。
时苍放箭的那一刻,她心念疯狂闪动,好不容易想到了角落处的牛角,但是却力不从心,她如今这般的身子,等到挪到牛角边上的时候,楚亦庭只怕早已经被射成个筛子了。
便在这时,她听到外头突然响起一道破空之声。
扭头望去瞬间讶然,那竟是她秦府特制的信号炮。这信号炮是她早些时日为了自保待在身上的,只是当时不慎被擒获之后一路辗转不知道掉到哪去了,后来她也一直无暇去寻找,一度为之可能被发现而担忧。
如今想来这信号炮应当是侥幸滚落到了一处隐秘的角落,此番营帐中火势越烧越烈,误打误撞竟点燃了它,帮她向秦府作了求救。
没想到自己的失误竟然误打误撞立了大功,秦梓玥吐出一口恶气,心中痛快极了,若不是此时此地受限太多,她都能当场直接干掉两斤老白干来助兴。
也许是突然而来的狂喜打通了她被尘封的脉络,她的动作都随之麻利了不少,不消片刻便挣扎着爬到了大钟所在之处。
接下来要做的,便是一番高深莫测的质问和谴责。
这些日子圣女做的习惯了,冠冕堂皇的话几乎是手到擒来。秦梓玥不知道如今这三两句话到底能不能扭转乾坤,只不过如今局势惨淡,也只好死马当活马医了。
下头的时苍显然也被唬得将信将疑,靠着周围人的簇拥才好不容易捡回了气势:你给我出来!?躲在背后装神弄鬼算什么本事!!有种出来单挑!?
秦梓玥垂下眸子忍不住嗤笑了一声,这时苍果然还是和先前一样,色厉内荏,没了周围人的帮扶还是那个空有野心的废物。她先前还真是小瞧了他,这下等货色竟然还敢作出这般通敌叛国的大作为,倒还真叫她在某种层面上有些另眼相看了。
一时越想越愤慨,秦梓玥冷眼瞧着时苍六神无主,就快被气笑了,对着牛角喊话的语气也越来越重:你还不配和我面对面说话,谁给你的胆量这般狂妄自大,我瞧你你与那些大庆的莽夫并无二致,都是只会在暗处使使腌臜手段的下流货色!!不要脸的玩意儿!!
秦梓玥自小在军营中摸爬滚打,和周围一群老兵混的时间久了,身上也自然而然带上了几分兵痞子的戾气,平日轻易不骂人,一骂人必须是句句犀利,字字见血,一直得骂到对方无颜见人哭爹喊娘才是。
此番气急攻心,骂得尤为痛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