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上百道目光汇聚在南絮面上,炽热而又充满疑惑。
江礼这边失了热度,方才还家长里短恭维的大臣一时间纷纷将他晾在一边。
江礼举着茶盏的手一顿,面色难堪。
楚亦庭还不在意,轻唤她:阿絮,过来啊,坐我身边。
大堂中的众人瞪大眼睛,全都倒吸一口冷气。
大臣间悄悄交换眼色,窃窃私语,更有甚者已经在向手下打听南絮的身份,可惜信息寥寥无几。
一个凭空冒出来的小宫女,竟然颇受左相赏识,飞上枝头做了凤凰?
在惊呼声中,南絮不情不愿地走到楚亦庭身前,冷漠地望着他。
佛祖脚下,神灵面前。就为了让江礼难堪,至于让她身处险境吗?
这时,大堂中又恢复了安静。只听外头传来太监尖锐的嗓音:ashash圣上到!众人接驾ashash
所有人纷纷跪地,南絮也头一低,和大臣们一齐道:拜见圣上,望圣上福寿永康。
圣上年已半百,身着白龙锦绣王袍,往座上一坐,便是无尽威严。
南絮冷眼瞧着圣上,没有一丝对父皇亲切想念的神色。
想当年,她刚及金钗之年便被封为沁绾公主,成为历朝历代最小年龄被册封的公主。无人不称她福泽深厚,可殊知,换来这光芒万丈身份的ashash
是母妃的生命。
舒妃是大莞送来的和亲公主,嫁入后宫后,恩宠不断。
然而同时,在短短七年间,大莞疆土不断扩张,国强民富,国力可与大时比肩。大时的江山受到威胁,圣上生性多疑,揣测舒妃同朝中勾结,与母国相通。
他逐渐冷落舒妃。
后宫中的太监眼见舒妃失宠,便克扣用度。雪夜无炭,舒妃染上伤寒,卧床不起,后来她在旁人的挑唆下无奈写下一封家书,求助母国。
宫外的禁卫军已等候多时,立即截下书信,上呈圣上。
虽然书信内容并无异样,圣上却大怒。
人心总是禁不得忖度的。
舒妃一朝获罪,径直被打入冷宫。
圣上却对外声称舒妃得了染人的顽疾,不能见人。从那以后,时芍再未见过母妃,童年的记忆也出现一段莫名的空白。
然而,时间并不能消减圣上的疑心。彼时他觉得舒妃已经无用,与其在这世间苟延残喘,不如一死了之,绝了后患。
于是,他以时芍的生死相逼。若舒妃自戗,他便保时芍一生荣华富贵,幸福和乐;若舒妃不从,他便将时芍送去大庆和亲。
控制住一个女人最好的办法,便是亲生骨肉。
大庆地处高寒之地,让体弱多病的时芍前去和亲等同于送死。舒妃纵使千般不愿,还是慷慨自戗,以病逝的原因匆匆下葬。
这些往事,直到时芍及笄之年,才从宫中一位快死的老宫人口中得知。
从此,她有意与圣上疏远,再无父女情分。
南絮回过神来,眸中尽是清冷无情。她攥着衣袖,站在楚亦庭身侧,一动不动。
圣上望向江礼,温声道:爱卿上月痛失爱妻,今日本可以不用前来祈福消灾。
江礼起身行礼,回道:微臣只知家事是小,国事为大。为国祈福,微臣责无旁贷。
圣上满意地点点头,目光不觉带上几分欣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