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念和希希相对而立,各怀心思，盯着对方一言不发，仿佛空气中有电流。

秦卫风似乎没有接收到电波,见到女神就立即起来站直了，腼腆地挠挠头：“希希！这套衣服好漂亮！”

“谢谢。”希希甜甜一笑,秦卫风如沐春风。

一念耷拉着眼皮，秦卫风这……只是夸衣服漂亮？

难怪只能当一辈子舔狗。

“不是要化妆吗？我帮你吧。”希希看了一眼短发的假小子，她也没想到余一念大学之前原来是这个样子的,有几分奶萌少年的既视感，还……挺帅的。

跟她上辈子印象中可怜楚楚的小白莲差很远，如果不知道是余一念，希希甚至觉得她们不是同一个人。

“我没打算化妆啊。”一念把鸭舌帽拿下来，对着排练的镜子弄了弄头发,“我这样上台不好看？”

秦卫风和汪希希一时语塞，也不是说不好看……

一念现在身穿中长款的黑色羽绒服，里面是高领毛衣,下身的牛仔裤里还塞了一条秋裤，搭配运动鞋，让本来瘦瘦小小的她的比例显得腿长了，远远乍一看,会以为是个又帅又酷的小少年。

这身衣服,穿到街上没问题。

问题是,她穿成这样上舞台演奏钢琴？

在汪希希看来，这是对舞台的不尊重。

“还是化个妆吧。”希希劝道，“这是对舞台的尊重，也是对其他演员和观众的尊重。”

一念感觉自己被职业道德绑架了，她并没有那么高的觉悟啊,这可能就是普通人和视后的差别吧。

“对啊，念念，你看我们男生上台也一样化妆的，余杭今天没来，但如果他要上台，那肯定也是要化妆的。”秦卫风也劝道。

“那好吧，随便化点就行了。”一念妥协了。

正说着，顾澄就上来了，带着公司的造型师来了。

排练室里的小三只：？？？

“时间不多了，你选一套，然后让晶姐给你化个妆吧。”顾澄示意造型师带一念去换衣服。

一念稍微挣扎一下：“可是在室外表演很冷诶，我为了那几分钟要穿礼服？”

顾澄一时无法反驳，他在娱乐圈这些年，出席过大大小小的晚会，女艺人都会打扮的漂漂亮亮，也没谁在意她们冷不冷。

冷肯定是冷的，可这就是常态啊！

你让她们穿厚点人家还不乐意！

同样，混了两辈子娱乐圈的汪希希听到一念这样说也是醉了，艺人在红之前参加一个小活动都会认真化好妆凹造型，更别说大型的晚会，多少女艺人为了签名墙那十几秒钟提前几个月准备礼服，力争在所有公众场合都是美美哒。

哪有人会考虑穿羽绒服上台的！

秦卫风没想太多，他说：“冷的话你可以挑个长袖的礼服。”

一念顿悟：“对哦，长袖，我要在礼服里面穿秋裤！”

顾澄希希：……

造型师晶姐也是傻了眼，没想到……余导的闺女这么接地气惹！

长袖、里面能穿秋裤，这是一念能想到的……让大家都满意的方式。

这么冷的天，穿秋裤才是正常人的选择吧！

然而，晶姐并没有带了这种礼服……

所以，当一念借来秦卫风小学时代的燕尾服时，大伙儿傻了眼，这俊俏的奶萌少年视觉竟毫无违和感！

秦妈给她拉了拉衣角，笑成一朵花：“没想到卫风小时候的衣服你还挺合身的，本来有很多的，都送人了，这套我打算留着作纪念的！”

一念看了一眼一米八个头的秦卫风，这是他小学时候的衣服，合情合理。

“谢谢阿姨，我就穿一会儿，下台就还给你们，哦不，我拿去干洗了再还吧。”一念礼貌地表示。

“不客气，我拿去洗也行。”秦卫风大方地回答。

顾澄捕捉到这个瞬间的时候，心中又冒出一个可能性，一念跟秦卫风这么好？

难道一念是跟秦卫风早恋，而不是赵雪龙？

毕竟，赵雪龙也就早上出现了一会儿。

可是现在，一念毫无忌讳地就穿了秦卫风的衣服，心理医生不是说这个年纪的少女不太喜欢跟人家有肢体接触吗？如果愿意和你接触，就说明在她心里你是值得她信任的人，她愿意依赖你。

也就是说，除了他和余杭，一念还把秦卫风也列入可依赖对象的范围？

顾澄有点混乱了，到底一念在跟谁早恋？

是他不够了解青春期少女，还是心理医生坑了他？

——

希希看到秦卫风跟一念像好哥们似的，总觉得有点别扭，上一辈子，秦卫风也跟她很要好啊，可是为什么不是这种感觉？

但是很快她又收回了心思，专心致志补妆去了。

今晚清宁也过来，她要美美哒出场！

晚会的时候，秦爸秦妈开培训中心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遇到水泄不通的场面，以往的观众都是学员和家长，以及附近的邻里街坊。

而这一次，不知哪里来的人挤爆了现场，还有很多人带了专业摄像机。

一念被这个场面震撼了，这不就是个普通培训班的汇报演出吗？

怎么弄得……像大型路演现场似的？！

她有点庆幸地看了一眼自己的燕尾服，好在，穿得还是很正式的。

晚会开场就是四只顽皮的摇滚男生带来热血演唱，秦卫风作为主唱，站在台上自信爆棚，两只耳朵上的环环扣扣闪闪发亮，很难让人相信就在几个小时之前，他因为打耳洞的事情还被老妈满大街追着打。

摇滚男生平时作天作地又叛逆，但站在舞台上的那一刻，才发现真实的他们是如此的可爱，他们身上散发的青春魅力无限耀眼，正如他们所唱：

这是一个多美丽又遗憾的世界

我们就这样抱着笑着还流着泪

我从远方赶来赴你一面之约

痴迷流连人间我为她而狂野

男生们的台风尚未成熟，模仿着专业歌手的模样跳着唱着，虽然有点作，可这就是真实的他们。

一念开始明白，余杭单独发展之后，这个组合为什么还能在大学时出道走红，那是因为他们每一个人身上，都有自己的闪光点。

她看着，为这青春热血，为这满腔热情所折服，不由得露出了姨母笑，这些男生都比芯子里的她小，看着他们，就好像看着一群活力四射的小弟弟，令人心生喜爱。

顾澄盯着她好久，她都没发现，甚至还面带微笑望着台上，十分着迷。

敏感的顾澄望向舞台上四只骚浪贱摇滚boys，若有所思……

嗯，早恋男友嫌疑人锁定，是台上四只其中一个没跑了，至于具体是谁，有待考究。

摇滚男生们表演完之后，下舞台时还自嗨地欢呼着，路过一念身边的时候，还纷纷跟她击掌了。

顾澄就全程默默地盯着，一言不发。

希希表演了一曲《出水莲》，一如她本人那样仙气飘飘，乐曲美是美，但台下的观众大多听不懂，但摇滚男生看在哥儿们秦卫风的面子上，还是卖力地鼓掌叫好。

钢琴的学员很多，中心规定至少六级以上水平的才能报名参演，这也是为了让晚会更加精彩。

一念是特殊的，因为她学了大半年都是同一首曲目，早就弹得滚瓜烂熟了。

她坐在舞台下方的演员坐席，钢琴的都在一块，清宁就在她前一排位置，清宁清瘦高挑，也是穿了一套西装礼服，坐在一念前面成功遮挡了她的视线。

顾澄坐在旁边推了推她手肘：“你坐好，摇摇晃晃的干什么？”

“前面的人挡着我了，看不到。”一念小声说。

“快到你上场了，你去准备一下吧。”顾澄提醒道。

“我有什么好准备的？”一念无比淡定。

顾澄被她逗乐了：“你这心态倒是不错，从容不迫。”

“那是！我去后台候场了，拿着。”一念脱下羽绒服塞给顾澄，露出里面英挺合身的燕尾服。

顾澄挪开一个身位让她过去，看着她的身影渐远，黑与白的经典色映衬得少女多了几分英气，一头短发带着几分酷帅的少年感，她的身姿挺拔，比例修长。

恍惚之间，他忽然想，念念现在是个假小子，性格也大咧咧的，整天跟男生们打闹，可无论是像余君凡还是像宝悦，基因都不差，长大了应该也是个大美人吧，加上她聪明伶俐，领悟能力也很好，将来一定可以有个璀璨人生。

所以，他现在不能让她因为早恋而荒废学业。

一念练的是莫扎特奏鸣曲，这大半年天天都在磨这首曲子，她真的闭上眼睛就能弹，修长的手指在琴键上跳跃，无论是欢快还是柔和，抒情或是激昂，她的每一个转折都处理得非常流畅自然，就好比乐曲已经和她的灵魂融为一体，思绪和乐章互相牵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