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连翘则眼底流露不平,大公子先前对其百般刁难,都没让那位江公子改变主意,谁料这才不过一转眼,他却自己走了,那他为此而做的一切,不都白费了?
但两人看着这场景,都好歹也明白过了一件事来:
就是郡主对这位江公子或许有过那么一点情,但却因着各怀心事、这些个身份差距、和她最后的……某些广远深长的目的,因此宝璋郡主也都可以对此,轻易地把其放下。
这一条连廊长且笔直,坐在廊前的椅上,数片门廊大开,能把门外的光景尽收眼底。
谢婉凝神色冷漠,眼睫微抬,妩媚的杏眸尽显凉薄,光看神情,她是不甚在意似的。
只是少女的一双眼睛,此刻却一眨不眨地看着不远处,江景淮离开的背影。
仿佛在等着什么一样。
少年走的很稳,身子挺拔修长翩然,依旧是那身白衣负琴,玉冠束发,背影清冷又温润。
即使是她唤他,也没有回头。
荣昌伯爵府派来的人此时正等在门口,见少年从里面走出来,几个人躬身行礼,并请他上正停在王府门外的一辆马车。
白衣少年顿了一顿,随后他转身,朝着永安门府的方向,他微微俯身,揖了一礼。
远处,谢婉凝直勾勾地看着他,直到眼前的一扇门被合上。
陆景淮起身,睫毛微颤,他的视线落在眼前的王府门上,淡淡的,无甚神色。
侍立在一旁的荣昌府的人轻声催促,“公子,上马车吧。”
他闻声,微微一笑,“好。”
他遂敛袖上车,跨入轿帘之中。
陆景淮的双眸,在入了马车的那一刻起,彻底变了神色。
冰冷,死气,深沉。
周身的戾气化作寒冰,萦绕着两世的阴戾偏执。
方才的温润全然不见,只剩阴沉冰冷,仿佛这才是他的本来面目似的。
而马车内的钱之涯看着这样的他,微微笑了起来。
他的语气里难言隐隐的兴奋。
“……终于,我们可以动手了。”
此时,鸟鸣声在马车的上空不断盘旋,灰色雁阵齐齐南飞,在冬日来临前妄图抓住最后的暖意。
陆景淮抚摸着腰间寒光凛凛的佩剑,瓷白的指尖掠过其上,虎口的老茧摩挲过尖利的剑尖,令人心惊肉跳。
“若是那些个宫里的皇子哥们日后看到你,会怎么想呢?斗了十多年,结果发现还有一个。”
良久,他不紧不慢地说道。
“很快的,不会很久。”
一个,接着一个。
他会一一将其铲除。
因着他一早便存了这样的心思,所以日后众人的死亡对他来讲,不过是早晚的事。
大梁汴京都城之内,天高海阔,湛湛青天,一片万里无云。
仿佛为新的暗潮汹涌来临之前,难得而极力展现的的平静温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