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鬼?
谢婉凝听着这声音,她愣了愣,随后便皱起眉头。
她听出来这声音肯定不是陆璃的,那就一定是她宫里的人。
里头的声音愈发放肆,她扬眉。
——难不成凌霄殿这里的下人,胆子都大到这样了?
她诧异地看着眼前破败的庭院,随后思索片刻,从门缝中侧过身子,随后便试探地往前走去。
她行过枯败昏黄的两侧花坛,压着轻轻的脚步跨过荒芜的宫室门廊,随后抬眼望向不远处,拂开枯枝破叶,一男一女凑近相拥的身影顿时映入了她的眼帘。
果然如她所想。
女的梳着丫鬟髻,耳戴珠花坠,年岁瞧着不大,一身粉裙宫女的打扮。
模样颇有几分姿色,但那双眼此时流转,生的轻佻而极不安分。
谢婉凝听到她这么说,“我原是六殿下宫里头的,虽然品级不高,但好歹家里在京城算是富裕,年岁到了父亲便想把我嫁出去的……”
“今儿,就想求公公疼疼我,等凌霄殿里的这丫头一去了大漠,公公可千万要托人把我调到别处去,可别让我跟着她,去那寸草不生的地方蹉跎。”
“公公您会答应我的吧?公公……”
她一边娇滴滴地这么说着,一双手还不规矩地摸上那太监的腰身,态度极尽谄媚。
那人受她这一主动攀附,身形倒是没怎么动,看着倒是个沉稳的,俯身,笑着同那宫女说了些什么。
他的音音听着隐隐约约,紧接着不甚清晰地传了过来,“……那是自然,你既跟了我,必然给你一个好去处,自不会让你受苦。”
两人凑的又近了些,谢婉凝听见他们窸窸窣窣低语的几声,那女子不知得了他的什么许诺,欣喜极了,听了顿时露出笑容,一副很高兴的模样。
不远处,谢婉凝立在树下,她抱臂冷眼静静地瞧着那边,唇角鄙夷地勾起。
“公公下次什么时候来?后些日子等圣旨一旦下了,奴家恐怕又得忙了……”
那宫女轻声埋怨道。
她这么说着,随后和那个身子正背对着谢婉凝的、着深色太监服的男人亲昵地抱在了一起,宫女脸上娇羞含笑,头枕在那人肩膀,正在情浓之时,忽然听得不远处传来“咳咳”的一声。
她猛一抬头,就看见正朝他们这边,慢慢走进来的谢婉凝。
“!”
眼前突然出现的少女,吓得那宫女的脸色顿时一变,她几乎是立刻推开了方才两人还腻乎着、正你侬我侬地抱着的男人。
谢婉凝闻此,她挑眉,停步后,一杵在廊前停在原地,等着看好戏。
“不曾想,今日真是看了一出好戏。”
她双目平静地站在不远处,见那侍女推开男人,然后慌慌张张地退后一步,低头连忙整鬓理裙。
她抱臂看着这两人,眼中有一丝厌恶闪过,很快掩饰住,随后谢婉凝清清嗓子,她朗声冷然道,“……今儿可真是稀奇了,和着这十五公主宫里头的下人,往日里就是这么做事的?”
侍女闻言,脸色顿时一白。
“你叫什么?”她绷着脸,又问那侍女。
侍女看了她一眼,随后她不情不愿地上前,草草低身行了一礼,道,“奴婢阿月,给宝璋郡主请安。”
…她听到这个名字,心下了然。
果然是六皇子送来的婢女。
看这样子,是玩忽职守,背主弃义?
难怪陆璃提到她,会是那么的厌恶不屑。
她又转过眼,接着看向了她身边的那人,扬声道,“——你呢?还不赶快转过来身子?”
她本以为这是哪个宫里胆大包天的小太监,竟然在公主的殿外做出这等秽乱宫闱的事。
她此次前来,又是有目的和来此的任务在身,因而谢婉凝就存了要训诫他们一番的心思,于是她索性抱着臂,静静等着那个私通宫女的太监转身。
谁料,等到那着深色太监服的男子缓缓转过来身子面向她时,她一见到那人的脸,瞳孔顿时微缩了一瞬。
谢婉凝看着他,一时惊愕极了,她难以置信地开口,“你……”
那男子身材不高,肤白细眼,他理了理衣冠,随后不紧不慢地向她躬身行礼,声音尖柔似乎带着微弱的刺儿,太监道,“宝璋郡主万安。”
谢婉凝定睛一看,她彻底惊了。
她见过眼前的这人,甚至来讲还有些熟悉:这不就是梁帝身边最近很得宠的大太监……那个在御前侍奉的常安吗?!
也就是说,皇上身边的人,和六皇子送给十五公主陆璃的婢女,如今结成了对食?
她顿时瞠目结舌。
她看着这两人,脑子里飞速运转分析了这些人之间的关系,不出所料,恐怕这又是一番盘根错节的势力相互安插盯梢……
以及,她也回想起了自己听到他们方才说的那一番对话。
她隐隐猜出了些什么,谢婉凝在震惊之余,却又仍然不太敢相信。
羌胡频频作乱,且内部纷争不休,老可汗多次替嫡子求亲大梁,恰逢北方的斡罗斯趁冬肆机进犯梁国边境。
且她从谢禛的口里得知,大梁早已派了使臣前去同羌胡最大的一族进行谈判。
原来如此。她心下了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