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纸醉金迷中脱身,秋夜寒凉的月光点缀着陌生的街道,我轻轻哈出一口气,穿过寻欢作乐的人流,踽踽独行在黑暗之中。
陌生的环境,未知的危险,我像是从童话跑进现实的兔子,难以抑制地流露出心慌。
只有自己才清楚,我就只是个又丧又没干劲的人,伶牙俐齿和滴水不漏的伪装在离开人类的视线后迅速回归一滩死水。
——我笑了
——我装的。
快乐都是别人的,而我只有一件偷来的原味小裙子(?)。
但单薄的裙装带不来温暖,徒有一身孤独。
彳亍之中我不可避免地想到一个事实——从今往后,我真的只有我自己了。
在贫民窟一角找到了储存货物的大型集装箱,对这里的隐秘性还算满意,此时我已经累得连手指都不想动,正准备打开箱门凑合地渡过异世界的第一夜。
“喵!”又细又嗲的声音穿过耳膜进入大脑,我缓缓低下头。
一只毛发油光水滑的三花猫,蹭到我的脚边和低下头的我深情对望。
僵持了三秒,我恍然大悟,我可能不小心占了别人的房子。
——然后我嘭地一声关上了门。
是猫还是狗的又怎么样,因为这里下一秒就是kono佐千代的了!
心满意足地坐在铁皮上,我取下硌人的宝石剑,抱紧了我的小枪枪,希望明天睁开眼能回到我那又破又黑的小牢房。
然而事不如人愿,我佐千代今天依旧没有在幸运值上拥有姓名。
爪子挠金属的声音间杂着小动物不满地嗷叫音不断从集装箱外传来,这种尖锐的精神污染很难让人安心地合上眼,在折磨人这件事上,猫咪这种生物向来很有自己的见解。
“啧,晦气。”我咬着牙又把门打了开来。
那只可恶的猫咪一副打赢了战争的模样,趾高气昂地踱着小碎步挤进了我的容身之所。
猫咪有着剔透的金色眼睛,水膜在洒进来的银辉下闪耀着细碎的偏光,黑棕白交替的柔顺毛发看上去手感上乘,我居然可耻地有些心动了。
可能同为夜间的生物,我对着这只漂亮的家伙难得有了点耐心,也歇了要把毛茸茸赶走的打算。
我颇有童心地对他说道:“不准叫,想走自己走,懂?”
三花很有灵性地摇了摇尾巴,“喵”,他这副样子一度让我怀疑是不是成精了。
他好奇地围着我转圈,像是在丈量我是否有成为铲屎官的资格,我没理会它,抱着膝盖蜷缩成一团,明天还有新的工作要做。
在点出可以帮赌场老板解决生命威胁后,他先是不肯相信的神情,“小姐可别寻老夫开心了,这项圈有拆除就会爆炸的设置,而我一日戴着这项圈,一日便是a先生随时能取走性命的奴隶,不可能有解脱的一天。”
[ace]。
我悄悄记住这名魔术师的名字,在老板木然的注视下,我递给他写着我手机号的纸条,笑道:“老先生,你要知道这世界无奇不有,并非就不存在能消除这份契约的能力。”
“难道您也是一位吗?”
一位什么?一位魔术师吗?
自动补全消失在空气中的话语,我点了点头,“老先生您要是信得过我,就带着我想要的东西,明天晚上在这里等我。”
在他又惊又喜的瞳孔中我寻到了自己的倒映,老先生身上献祭生命的主从契约发动条件便是这个颈环,那既然是死物我自然有处理的方式。
放下手里的银行卡,我起身离开。
“等一下!小姐,请您将卡收回去。”老先生急忙叫着我。
“您如果真的能做到的话,这份恩情对老夫来说已经是需要用一辈子去偿还的,小姐我答应您,若是能从a手下脱离,那我野见淳一从此便是小姐的人,我将用剩余的生命去侍奉小姐!”
听完他的效忠,我无任何感想,只是漠然地接过他递过来的卡,“随便您,如果任何时候您想改变主意都可以打电话告诉我。”
野见淳一想臣服也好,事成后成为陌路人也罢,对我来说都是一样的,比起用所谓感情来维系的关系,我更喜欢明码标价的买卖。
羁绊和誓约这种东西,在我这里都毫无价值。
我扯着袖子,怀中的铁质武器将冷意透过肌肤传递到空荡荡的胸腔,让我产生怪异的安心。
身边的三花自顾自溜达完,突然对我放置在一边的宝石剑起了兴趣,他举起爪子扒拉两下又抬头看看我,好似在等我的解惑。
“阿花,这个可不是你能玩的东西。”怕不是太寂寞了,一向自闭的我突然有了述说的念头,只不过对象不是人而已。
‘谁是阿花啊?这名字也太难听了吧。’猫身人心、传说中的异能者,夏目漱石抖了抖胡须,忍不住吐槽道。
我觑了状似不满的毛茸茸一眼,将宝石剑取走,当着他的面,解开了雪白的绷带。
一回到我手中,宝石剑仿佛有自己意志般狂喜乱舞,绚烂的虹光从布料间透了出来,一时间逼仄的箱体内像是装了dj球的夜店一样热闹又喜庆,真的是high得不行。
看得我莫名火大。
我顿时一巴掌下去,“请有些作为顶级礼装的自觉,加强一下自我管理!”
它马上乖了,像极了见到拿着鸡毛掸子的老父亲时那般又怂又孬。
妈的,更气了。
‘这,这是那孩子的异能吗?好炫彩,好夺目!’这一系列变故,看得夏目漱石目瞪口呆,还不小心炸了个毛。
我目光凝重地盯着手头让人不明觉厉的宝石剑,为了搞清它的用处也为了弄明白穿越的原因,我往礼装中注入自己的魔力。
原本只是将对方当作离家出走有些特别的孩子看待,夏目漱石云淡风轻地舔了舔爪子,只是下一刻力量释放的波动陡然袭来,浅金色的猫瞳不由缩成细线:
他心有余悸地想道生了什么?这孩子的气息突然变了!’
宝石剑闪烁起象征着风属性的银蓝幽光。
虽然决定魔术师的属性多数依靠遗传,但有时候也会遵从于魔术师的个人特质,比如切嗣拥有的是火和土的属性,他的人也像火一样富有破坏性的同时,也有着像下水道的石头一样又臭又硬的觉悟(褒义)。
而暗藏在风柔和绵长的表象之下是杀人无形的迅捷。
但我觉得这和我半点都没搭上边。
这或许也是我明明魔力储备充足却学不会风系魔术的原因吧。
一念之间,我也完成了检查。
这柄宝石剑不知是力量过载还是在我创造它时就出现了问题,表面完好但内部结构却已经损坏。
不过它作为能“运营平行世界,“沟通平行世界”的第二法集大成之作的核心却保留了下来,只是受制于仅有的机能,它能连接的世界被局限在了诞生之地的原世界上。
换句话说,宝石剑作为锚点,使原世界的魔力能穿过空间壁被现在的我所用。
想到这里,我不仅有了个不好的预感,而我也果断为了验证猜想展开行动。
被放下的宝石剑,在离开了连接着它的工作系统后,只是件华丽却普通的艺术品,再无原先神秘叵测的影响力。
我划破手指,用血液在地上画了个聚魔阵,手掌贴合在地面。
结束咏唱,空间里陷入死寂。
冷汗从额角滴落,像是有一只手悄然扼住咽喉,火烧火燎的艰涩让我发不出一丝声音。
没有,什么反应都没有。
有些人表面沉着冷静,但内心已经开始土拨鼠尖叫。
我心知世界与世界的本质不能一概而论,我曾经就在极端倒霉的情况下就流浪到了不存在魔术概念的横滨。
而一直以来,被我承认的所谓浓郁的外源力,其实是我背上的宝石剑在偷原世界的资源养活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