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色也不好你这口……”我偷偷嘀咕阵,思来想去别无他法,便朝他摊开手:“借点钱行不行?或者,你给我在上十六街租个住处,我还能东山再起的。”
“哦,就这?”他抱臂看着我不为所动,甚至挑了挑眉一脸欠扁。
我憋着口气咬牙挤出抹笑,拉着他的袖子摇晃一阵:“好白晞,帮帮忙~”
果不其然,白晞欠欠的脸色瞬间变为骇然,甚至有点反胃想吐。他赶紧拉我起身,脸色逐渐正经道:“开个玩笑怎么还当真了。知道你没处安身,我早在大理寺旁给你寻了处僻静别苑,小厮婆子们也都接去了,房舍虽不及从前阔绰,却也能遮风避雨,总归有个落脚之处。”
“喏,当赠与你新生活的礼物吧。”他掏出柄钥匙和房产文书递与我,动作行云流水一气呵成,倒像提前准备了许久。
我迟疑了一阵,盯着白晞上下打量片刻,才缓缓接过:“你几时这么细心了?”
面面俱到,思虑周全,倒真不是他的办事风格。
白晞顿了顿,反应十分快的笑道:“本官现在可是总赤寺事,找房子这种小事自然妥当。”
我自以为然的点点头,可心里总觉怪怪的。但既然能白嫖哪管那么多,便痛快收下了,白晞这才露出如释重负的笑。
二人乱侃阵,车舆在一处街巷挺稳,他指好位置后便告辞了。
我抬指轻叩门,里头传来阵急促脚步,刚刷过新漆的木门后探出张熟悉又憔悴的脸。
吉祥先怔了怔,立刻朝身后喊了声:“大公子回来了!”
几乎瞬间,庭院响起阵嘈杂,接着一道粉黛身影像风般冲了出来:“阿姐!是阿姐回来了吗?”
“落星。”
我喜出望外,一把抱住落星。她已经哭成了泪人,捧着我的脸仔细看了许久,才破涕为笑道:“怎么胖成这样了。”
落星形容消瘦,眼下乌青更是沉甸甸的,一看便知连日失眠所致。而墨烟和众丫头婆子跟在身后,也哭红了眼。虽都憔悴不堪,却没少一人。
我极心疼的摸了摸她的头:“是我不好,让你们担心了。”
落星拼命摇头:“你平安就好。好了好了,都别哭了,又不吉利又丧气的。”
婆子们忙擦泪:“对啊,大公子回来了是喜事才对,我这颗吊着的心啊终于放下来了。”
又有婆子道:“不对不对,现在该改口叫大姑娘了。”
“是是是,大姑娘想吃些什么,老婆子去厨房给您做……”
一时庭院发出阵阵欢笑,婆子们端来茶水夜宵,点暖炉抱披风顿时手忙脚乱,竟像又回到何府那段其乐融融的日子。还是落星说了一句话,将我从恍惚中拉了出来。
“阿姐去里屋看看夫人罢,这些日子拿汤药细心照料,似是好了不少。”
我楞了一楞,旋即明白过来,便噌站起奔向那座烛光摇曳的阁屋。
落星跟在身后急道:“阿姐你慢些。”
脚伤未痊愈,我跑的跌跌撞撞,可眼神却始终凝固在门后,直到看到床榻上安然入睡的她,才敢小心翼翼的触碰她的脸。
虽同上次一样无反应,脸色却红润不少,多了几分生气。
我哭着便笑了,更握紧了她的手,想着此刻死了都再无遗憾。
落星覆上她的手,轻轻安慰道:“阿姐莫要担心,御医说夫人的身体日渐好转,假以时日一定会醒来的。”
我摸了摸她的头,笑道:“我相信,也谢谢你,落星。”
整理好被褥吹灭了灯烛,风花与雪月轮流留下守夜,四方婆子也都歇下了。只留书房灯火通明,吉祥在等我议事。
落星同我走过长廊,我想了片刻道:“方才你说是御医来替娘诊治的?”
她颔首:“是白大人特意请来的,怎么了,阿姐觉得有问题?”
我摇头:“没事。”
她蹙了蹙眉,替我系紧披风便回屋了。我在廊下风雪里立了片刻,从袖中掏出了那柄钥匙紧紧攥在掌心,心底一阵情绪翻涌,脸上也渐渐露出恼意。
我扬手想要将它扔出去,可一抬手落星满足的笑便浮现眼前。
耳旁也响起白晞的话:“不为别的,就当给他们一个容身之所,安身之处。不至于风雨飘摇,流离失所。”
我咬紧唇,口中泛起几分苦涩,挣扎再三还是松了手。
叹了口气,收回囊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