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满意的收下，示意墨烟出去让吉祥打道回府，不过片刻外头清净下来。

“多谢掌事。”我抱拳拱手刚准备转身，眼前忽然多了几道人影。

伙计堵住了门，后头掌事脸上的悲痛已经变成了冷笑。

他盛气凌人道：“连同外头那个小厮，一起给我绑了。”

我挑了挑眉，果然是标准情节，还好我早有准备。

“掌事这是要出尔反尔，翻脸不认人？”我笑问。

“哼，没了官府这张护身符，看你能嚣张到哪去，”掌事踹了脚伙计，“都愣着干什么，拿绳子去啊！”

我勾了勾唇，又从袖中掏出封文牒，抻开压到他脸上：“你想反悔，也得看看大理寺同不同意。”

他一怔，目光挪到底下签字时，露出了比方才还要畏惧的神色。

若说京师衙门只是挠痒痒，那大理寺里藏着的卷宗牵连之深，足以让整个烟都商会分崩离析，若我今天出事，大理寺不会善罢甘休。

商会从不止他一个掌事，独吞官道是小，若坏了别人的利益，那些人不得扒了他的皮。

我笑道：“掌事的，我可是替你多想了一步。一点分红算什么，换来大理寺这个新靠山不更划算？”

明言暗喻，我言语里透露的淡淡危险让掌事收了手。

这其中利害孰轻孰重，蠢货都明白。

他是个人精，当然立刻变脸，笑着来捧我臭脚：“鄙某昏了头，竟一时误解了何姑娘的好意，真是惭愧，姑娘可千万不要放在心上啊！”

我瞥了眼周围：“既是误会，那这……”

“都散了，别在这碍眼！”伙计们都怯懦的退下，掌事捏着文牒，我暗暗使劲扯了半天也没扯回来。

心底暗骂声老狐狸，便弹了弹文牒道：“既是诚心诚意送来的礼物，掌事就收下吧，以后若出了什么事想求大理寺，也好过手里没东西。”

明摆着卖面子给他，掌事一听笑成朵花，心满意足收下，又点头哈腰一副狗腿子模样送我出去。

墨烟站在门口看的一脸懵，低声问我：“他是不是有病？”

我含笑点了点头，在底下含情脉脉的眼神里缓缓登车告别。刚拉紧帘子，我忍不住干呕出来。

风花憋着笑：“姑娘太坏了。那头要知道文牒是假的，可要气死了。”

“这叫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我掏出商会画押那张文牒满意的弹了弹，“敢黑我，叫你赔了夫人又折兵。”

车舆停在一处青楼下，吩咐好墨烟去京师衙门备案，我跳下车阔步朝里走去。

香车似锦，美人如云。

烟都城最负盛名的暖香阁里今日人满为患，都在为花魁一掷千金。偷偷给出鬼影门令牌，伙计领着我穿过人海径直上楼。

越往里走越清净，待到长廊尽头时，一处偏门应声而开。

张红彤彤的脸探了出来，朝我嘶了声。

我定神看去吓了一跳：“你怎么搞成这样，见我也不用化个妆吧？”

“……，”影十八揉了揉眉心，“崇州雪大冻伤的，吉祥呢没一起来？”

我摇头：“我刚将官道收回，以后他会很忙就不参与门内事了。人都回来了吗？”

“都到齐了。”他迎我入门，屋内站满了鬼影子，中央摆着一桌酒席。

影十八斟来酒：“此后，暖香阁便是烟都新据点，贺门主重归鬼影门！”

“贺门主重归鬼影门！”众人呼应，纷纷举杯长饮。

我提起茶壶也倒上一杯，高举道：“今日先不议其他，我以茶代酒敬兄弟们一杯，替诸位接风洗尘，谢不弃之恩。愿以后鬼影门青山不改，绿水长流。”

众人围饮散去，我与影十八坐在月夜下说话。

谈起崇州暴雪后城中绝粮多日，他脸上也不禁动容几分。

“百姓都已到易子而食的地步，城主府却还能倒出肉羹。崇州灾情明明十分严重，可官官相护到猖獗，朝廷竟无一人敢上奏请赈。这换作从前，绝无可能发生……”

影十八说着说着忽然停了，我身子一僵，旋即明白他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