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两百章 宫宴2(2 / 2)

画扇 咕噜喵 1339 字 2020-11-06

再往前,我眼底微沉,落到殿旁一席幽冥玄袍身上,以及他身侧坐着的——正被宫妃抚恤安慰,哭的梨花带雨的朝华。

我心中了然:方才皇帝责备的,应是朝华了,可喜良之宴,为何行此举?

她……好像做错了什么。

灯烛烁动,云予的脸沉在其中一阵明暗,那道目光却如执炬,径直望了过来,三分错愕,三分疑惑,和三分迷茫。

他旋即朝身后递出抹疑问的眼神,一小黄门上前拢手不知不说了什么,那双紧蹙的眉头骤然解开,却垂首若有所思。

他别过头,向朝华递了方帕子。

同时立在廊下的宣令郎清了清嗓子,背手长吟道:“何氏带到~”

这位寻了何清清三年的人,却连眉眼也未抬起半分。倒是一旁桌案上前位兵部侍郎,这人年近而立,走近几步隔着面纱瞧我,旋即连手也抖了抖。我便认出他曾是何涵的得意门生,平日里我打死也不去兵部就是怕碰上那些个丧门星。此刻再想遮掩,却也来不及了。

他已背身,朝高堂拱手道:“禀陛下,此人同少时一般无二,臣确认是何氏残孤无疑。”

正襟的臣工便都坐不住了,兵部又簇来几位何涵旧识一一辨过,面色皆不太好:“真是吟抒,那封函卺也是真的?”

朝堂哗然,私语四起。

礼部尚书已先一步,怫然道:“何奸祸乱朝堂妄窃国权,罪当万诛,当年陛下只赤了你何氏子族,还留着妻母父三族衍后,已是宽恕容度。你一介女流贼子,怎能不心存悔过反学蛇咬?”

他身侧名侍郎立刻回身,向那方厚重帷幕拱手:“陛下,此女身份有污,行径鄙耻,其通外之心不端,请撤入都察院诏狱彻查。”

指鼻怒骂,愤慨至极,仿佛我刨了他祖宗十八代。

我一头雾水,屠我满门也算宽恕容度?我又怎么勾结外族、反咬一口了?

不待他说完,山阴使臣从地上爬了起来,晃悠悠道:“身份有污?行径鄙耻?简直荒唐至极!尔大华泱泱之国,岂就这样对待忠良之后的?”

他指着我道:“当年若非吾救下她,还不知你们的君王是篡位之主,怕夺嫡丑事宣扬出去,竟灭了何氏一族。如今吾在太辰殿找孔氏护送遗诏的敕令时,被长公主撞破,陛下也要将吾等和长公主一起灭口吗?”

原来如此。

我心中了然,也不禁苦笑:禾雏,这难道就是你布的局么——诱山阴窃国枢被朝华撞破,不得不在群臣面前捅出真相,又用我作真人证和假证据,在此对峙。

只怕不待来日,这道消息会像长了翅般,飞遍整个大华。

不觉中,耳畔又浮起叶玄那句话:“至箴之言,最让人可信不是么?”

若谣言四起,人心动荡,则国本不立,庙堂危矣。

难怪禾雏说我要死,一国君王岂能轻易容人拨乱了外势围聚的执秤格局,搅乱这一池朝堂静水,更何况是无诏即位的井敏。

他当年本就遭台谏弹劾过数次,后来好不容易将御史台那些个长舌妇谪了个干净,这事算揭过去了。如今有人在国宴上触他逆鳞,他必不会坐以待毙。

锦绣的帷幕后果然挪出只双龙戏珠的长靴,旋即而来的,是一道呵斥:“放肆!”

先有预料,我倒镇定。

而朝臣噤若寒蝉,唯有四方使节岿然不动,将山阴使和我紧紧围在中央,局面分庭抗礼。

“无稽之谈。”殿中忽有人打破僵局,丞相上官棋上前道:“国制向来立长扶嫡,陛下未登基前既是太子又乃中宫长子,便是旧朝,按祖制即位也无可厚非。再言之,国本国事都属大华内政,山阴藩国,不得干涉。”

棋相字字珠玑,不乱阵脚,一番话让飘摇不定的外使们都慌了神。

山阴使不为所动:“吾国觐的是正位之主,非这篡君夺位的窃贼,此事不平可以,但你国不管,便只有吾国替先王清国贼、平民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