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两百章 宫宴2(1 / 2)

画扇 咕噜喵 1339 字 2020-11-06

黛色冠衣围了又散,桃粉宫娥聚过来又是一般责问,接着是庭内六司、大内侍卫、近殿侍臣。宫中上下沾点关系的,莫不被盘问了遍。终于金甲押了一人由远及近,浩浩荡荡往长乐殿去了。

我眯了眯眼,觉得那人穿扮有几分眼熟,似是在哪见过。

一声尖细长声忽如惊雷响起,破开重重宫槛,传入耳中:“宣~礼部大鸿胪入殿~”

大行典客掌九宾之仪,待四方之使,宾外客,主管外事番务。国宴上,召他作甚……

我一阵恍然,才认出那人作的胡人装束,这个时候在宫里被抓包,除了同致晚宴的四方使臣,便无左右了。

外番使者,入殿窃枢,当场抓获——这戏码,怎么听起来如此熟悉。

旋即心头撼了撼,立刻记起年关天竺拒贡,我曾亲口献计解大华围困之局,谋中阳略,同当下一般无二。可这回,却从天竺换成了别国。

禾雏,你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金吾卫的残晖消失在殿外时,一切忽而寂静下来,连礼乐声也消宁了,偌大宫殿灯火辉煌,如座巨兽般蛰在葳蕤大地上,远处晚霞染红夜幕,雪天一色处浓地似要滴下血来。

哗啦一阵,大殿传来瓢盆倾轧碎裂之声,似是有人掀倒了宴案。

那声裂帛撕声在死寂里宛如惊雷,将长乐殿外十里宫侍惊地噤若寒蝉,连抓着我的二人都面色变了变。

宫闱慎行令止,谁人如此放肆。

顺着他们目光看去,空阔殿内一席明黄正举着手,地上跪着名雍容华贵的女子。

是皇帝么,莅之国君,为何在众目睽睽下动怒……我沉吟阵,便闻一道冗长锒铛自西边驶来,放眼望去,残阳下飞鱼服阴沉如水,是北镇抚司举绣春刀,架着大鸿胪风风火火来了。

为首一人面色肃杀,我辨了许久,才认出是指挥使路篱。不由心底一惊:“他对朝华向来寸步不离,今夜怎的没伴在身侧……”

那张冷若冰霜的脸淡淡扫过伏了满地的宫娥,便提着刀,跨进了三重宫槛。

又是一片死寂。

戌时银雀台激起道低沉钟鸣,如残阳呜咽低哭,绕梁三尺垂音不休。一更鸣一钟,催人欲还家。可战兢兢跪了满地的宫侍,都面色惊恐地望向一个方向。

那是日落之向,长乐殿含着天际风云怒绻,黑梭梭的雪积云又聚拢过来——要变天了。

身侧人拭了把汗,抓着我的手也松了几分,不安道:“怎么还没召,不会出什么差池了?”

另一人不屑嗤了声:“主子何时失手过,等着吧。倒是这女人别有问题——”他手指冰凉,在我脖颈上摸了阵,平静道:“嗯,哑穴还封着。”

两人忽然换了口音,交谈起来。听起来虽生涩陌生,却也曾在翰林院礼学下闻过:是山阴语。

难道行偷窃事的是山阴?他们此番来朝贡行迹怪异,先求联姻又盗国枢,到底有什么目的。

不消片刻,一小黄门急匆匆跑来:“何氏,陛下宣诏。”

二人对视一眼,手法颇熟练地架住我,乍一看还真像常年侍奉左右,若非我这脚前两日才废,真瞒天过海了。其中一人低眉顺眼道:“记住你的身份,殿上若敢异动,吾会立刻杀了你。”

长乐殿乃先皇为宠妃所建寝居,雍容华贵,奢靡至极,常用作后世宫典。方入殿,四处黄灿灿将人闪迷了眼。

曲水流觞里,数百臣工正襟危坐,瞬间齐刷刷投来目光。

既有诧异、怀疑、暗忱、嘲讽……更多的,确是几分暗隐隐的惋惜。

他们在可怜我什么……

来不及细想,身侧二人已压着我跪了下去,然而这红地如血一般的赤禅上,不止我一人。

山阴使臣被金吾卫锢在地上,苍白指尖还停留斑驳猩红,周侧围了几人锦衣华服,皆四方使臣的装束,正扛刀鞘不让它落下。殿内只有朝臣端坐,而九仪之使都站着,气氛十分微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