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七章 棠氏故居(1 / 2)

画扇 咕噜喵 1440 字 2020-11-06

太子游离宫闱朝廷之外,遭受众臣排挤数年,甚至被上官氏逼入鹿岳山埋名,一切都因他的生母——棠皇后。

棠皇后驾鹤尚早,民间鲜有传闻。

这个生下了太子离越的女子,只在大华的史记上留下淡淡一笔,就如风略过草地般,半点痕迹也不曾留下。

关于她,宫典记载甚少,仅余“棠氏长女入主东宫太子妃,龙塔末年诞嫡长子,疾重西逝。追封淑仪温恭圣皇后。”寥寥数句。

后来上官明德锋芒太盛,纲仪女德样样胜过那位分位低微的先皇后,朝廷向来只闻新人笑,不见旧人哭。渐渐便都淡忘了,那个曾在龙塔王朝里,为国鞠躬尽瘁、死而后已的棠家。

一朝闻得子规啼,十年不见旧燕归。

棠氏,一个人丁单薄权贵没落的氏族。在这以世家连结的朝廷,是个特别的存在。

据李常德所言,先皇井澜之当年还是个皇子时,五子夺嫡朝政动荡不堪。先皇因栽赃入巫蛊案,被发配边疆,却不知从何处捡到了棠皇后的生父——棠子涯。

据说二人初遇时,棠子涯孑然一身在边境做吟游诗人,无父无母无氏无族,正巧先皇站在一树棠花下,他就随口念了棠以为己姓。殊不知,岁月峥嵘,两位冲冠少年竟在边疆一举夺下淮南十郡,逼得山阴退避千里国力大伤,彻底扭转褫位死局,也奠定了往后几十年外境敌势不敢犯内的格局。

可棠子涯这样的人,能以一己之力影响政局的人,在官世录上留下的影子却极其浅淡,无外乎于温和敦厚,清白好官。

连擢名的御史台,都只写下一页薄如蝉翼的史书。

听闻先皇即位后,棠子涯官拜右相名噪一时,他思想锐意先进,妄图倡导新政开辟新制,被旧朝势力所迫,失败后贬谪到岳州。

最终因一纸讨君檄文,赐死在岳阳楼。

后世无从考究他埋头理政做了哪些事情,也无从得知,他曾怀着何种心情写下那篇口诛笔伐的禁文,又如何饮下那杯信赖之人送来的鸩酒。可先皇待棠家却如至亲,棠子涯遗孀二女,小棠嫁到世家之首梳氏,大棠入主东宫成太子妃。

一位生下公子梳华,另一位则诞下大华的皇长孙——太子离越。

只可惜,仿佛步了棠子涯的后尘般,这二人都生不逢时、得无所幸,事事皆不如意。而棠家自先皇崩殁日渐没落,终是只剩几纸后人敬仰的虚名,和这座风雨飘摇里屹然不动的孤府。

叹了口气,我起身打量周身。

几十年的房室早已粗陋破败,却一尘不染干净整洁,一看便是常年有人打扫,至今尤能遮风蔽雪。

鬼影轻提步伐,跟在身后:“当年受棠相提携过的官民数众,年年往来修葺,硬将这宅子多撑了二十余年。”

他又递来一书卷:“这是名册。”

白竹制成的简片上官名数百,扫过那些职位或大或小的姓氏,我心微动容几分:这都是,现今扶持太子、愿共进退之臣。

忽然,一道苍劲名字划入眼帘,顺着我的目光鬼影道:“俪城刺史唐悠少时不得志,曾受过棠相的提携点拨,才至今朝百姓安居乐业。”

原来,舅舅携千夫所指,也要站到太子那侧,是为报当年知遇之恩。

一瞬间,心底似乎有种子破土而出,原来那条明庭朝堂的赤忱路上,众人都在抱薪举火。迎风持炬者,从来不止我一个人。

鼻尖一酸,我问道:“结党营私是大忌,这东西,为什么要给我看?”

鬼影沉默片刻,那双青俊的眸子微动,他别开眼,望向白雪茫茫的黑夜:“何姑娘,属下做这些,和殿下带你来此,有着一样的目的和理由。都只想让你明白,我等愿奉赤诚之心,如当年棠相笃信先皇,将鬼影门交到你手中。”

我咬紧唇:“棠相政通人和,我未必能有此抱负。你们,就不怕所托非人?”

他摇头:“殿下一路走来,十分不容易,难得他能如此坚定地认定一个人,何姑娘,殿下认定你,我们也就认定你。”

风吹起寒雪,刮落脚边,倒印出那双花白的鞋,我没有应答。

“姑娘若怕自己资历低,无法掣肘下属,大可放心……”鬼影忽扯下面具露出张熟悉脸庞,泽城时我原是见过的。他抬首掀起衣领,指着脖后一张血红刺青道:“门中百余人,都是那些年棠相在边疆救下的昆仑奴。鬼影的命都是棠家给的,绝不会抗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