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虽不比离越机敏,可阅信中之意,也能约摸猜到些许不对劲的地方。连忙摇头:“不赌,不赌。”
话音未落,忽然船身猛地一抖,我失了平衡往船弦后仰,辛亏离越眼疾手快,抓住我半条手臂才站稳。
我气势汹汹回头,便见一只脏兮兮的渔船撞了上来。
豆蔻年华的少女从船坞里蹦出来,目光先触到离越,她恍然微楞,十三四岁的脸颊忽然绯红,连说话也磕磕巴巴:“两,两位哥哥对不住,奴家不小心,沉错锚了……”
我听罢忙跳到后船,发现果然破了个大洞,河水顺着锚根咕噜噜涌上来,一会便吃了三分之一的船架。我忙抓起包袱,揪着离越唰唰便跳到少女的船上。
女孩一脸惊恐:“你们做什么?!”
离越一脸迷茫:“你这是做什么?!”
我瞪大眼看这俩傻子,恨不得一人一巴掌:“你把我们船砸沉了,当然只能把你的船赔给我们。”
少女扑棱着眼睛,瞬间便涨红了脸:“不行不行,这船只是破了个洞,拉去码头补一补便好了。”
我转了转眼珠,若等船补好再走,怕要费好些时间,不如借这个妹妹船舟一用。便朝离越递去一抹眼神,两眼交汇下,彼此心领神会。
我便挑了挑眉,换上一副跋扈的嘴脸:“你可知这船值十金,只是补一补,怕不行。要不,你照价赔偿?”
“你,”少女气的跺了跺脚,惹得船身一阵摇晃,“就你这破船,一金都不值,你再这般欺负人,奴家要叫人了!”
“叫人?你是一个人出来的吧。”我往船坞里瞅了瞅,空无一人。便嘿嘿一笑,十分猖狂:“小妹妹,你今天得赔偿,不然我们可不走了。”
说罢我便半躺靠在船柩上,开始闭目养神,一副死皮赖脸的模样。
离越无奈地摇了摇头,对少女道:“这位姑娘,我们没了船,在这水上寸步难行。能否请你送我们一程,就当偿金。”
“真的吗,”少女脸色红若滴水,偷眼瞧了少年颀长的身姿,有些羞怯道:“奴家谢过这位哥哥,你真是太好了。”
说罢她忙抱起那十几斤重的铁锚,踉踉跄跄挪到船坞下放好,我瞪大眼吓道:“你可小心点,别把这船也砸坏了。”
少女眉头紧蹙,有些黑黄的脸皱成一团,铜目怒视地“哼”了一声,扭过头去不睬我。我捂嘴偷笑,她那半噘嘴的嗔怒和气鼓鼓的腮颊,还真有几分模样像极了落星。这样的小祖宗,想必在家中也是像明珠一样捧着,才会连锚都沉不稳。
见我笑,离越也笑问:“何事这般开心?”
少女本憋了一肚子气,可一转眸对上他明朗的笑,皱巴巴的眉头便瞬间舒缓开来。我故意揶揄:“没什么,看这个妹妹好看而已。”
顺着我的目光,离越扫了眼少女,惹得她脸色愈烫几分。
少女忙撇开脸:“还没问两位哥哥要去哪里?”
“我们从平宁来寻亲,可没想到华江又发洪涝,亲戚早就搬走了。只知他们之前以茶叶为营生,妹妹你可否看看,泽城哪里卖这种茶叶?我们就去那里找找看。”
说罢我掏出绢丝,展与少女看。少女捻起茶根闻了闻,一双峨眉紧蹙:“这种连普通人家都不喝的茶,只在渔民村才有,都是卖去喂牲畜的。”
我立刻转口道:“对,这茶就是牲畜吃的。”
离越换上一副难以置信的模样看着我,眼神里充满嫌弃,我继续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仿佛那天喝到窖叶的事与我无关。
“渔民村是个什么地方,那里是不是有成片的荼靡花?”
“是个奇怪的地方。”少女撇撇嘴,露出迷茫的神色,“虽然叫渔民村,但是那里的人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平时也不卖水产,就倒腾些华山卖不出去的茶叶,听说他们从小不在水边长大,所以都不会打渔,不知道是不是真的。荼靡花……华山倒挺多的,渔民村不知道有没有。”
我沉思,心中疑惑更盛。若这两条线索指向不同的地方,婉月和那个暗处的紫色身影到底想告诉我们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