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腕被绳子擦的生疼,不过片刻便红肿一片。我咬住唇,强忍痛意用钻石割开一道小口,用力撑开,双手微松便挣脱出来。
轻轻抚过钻石,心中一暖。云予,你在淮南一定要平安,这次回去,我们再也不胡闹了。
我扶着土炕走了几步,身子依旧有些发软。眼看门外被守的纹丝不动,只能另寻法子出去。忽然,头顶传来一声低低的叹息。
一如那夜湖畔般,藏着几分痛苦与不忍。
猛然抬头,三尺悬梁上,蹲着一抹熏紫身影。
我愣了愣,继而心口一松,如释重负。紫衣女子,终于出现了。
昏暗夜色里,那双明亮眸子紧紧盯着我,女子举起食指,竖在唇前朝我摇了摇头。
她从房梁跃下,落地悄然无声,身手矫健地让人一惊。
剑眉锋利,眼眸深邃,瘦削的脸颊下轮廓明显,竟有几分男子的硬朗。她走到土墙后挪开草垛,露出一只矮小的木窗。
“走。”她紧抿双唇,朝我口语。
我反握住她的手,哑语道:“太子。”
她一言不发,朝我递来一抹安心的眼神,便背起我半边身子,从窗中钻出去后,即刻往后山奔袭。
夜风潮湿温热,吹的我心烦意乱。
我忍不住问:“为何要等我解开了绳子才出手?”
言外之意,她心知肚明。方才我醒来时屋内还空无一人,她必定趁狗爷打秃子时趁乱进来的,秃子要将离越沉尸的话她也听到了,明明可以出手将我立刻带走,却硬等了一刻钟才出现。若她是婉月夫人的后手,在因何而犹豫。
“因我不想救你们。”她冷冷道。
我有些讶异,她叹了口气,继续道:“可你们是无辜的,她告诉我,要做个良善之人。”
后山月明星稀,我们藏在茂密枝桠中,不远山路上瓠子带人正往溪中走,女子语气坚定道:“等会无论发生什么,沉住气,我绝不会让太子出事。”
不知为何,她身上内敛沉稳的气息让人觉得心安,我点了点头:“好。”
乌鸦飞过云端,夜幕愈寂静几分,只余下小溪哗哗流水声。瓠子将肩上的黑影放到水边,我凝神望去,离越双眸紧闭,似是未曾转醒。瓠子抓起他的脸,沉入水中。
水底流转,常人憋气已是不易,离越失去意识,只怕挨不过十息。
心底暗数,已过二十息,瓠子仍岿然不动。我有些慌忙瞥了眼女子,她亦皱眉,却按住我的肩,摇头,再等。
三十息,指甲已深深嵌入掌心,我身子僵直,忽然,瓠子手一松,将离越提起在鼻口探了探,冷笑一声:“死了,赶紧绑上石袋扔江里,弄完了好回去喝酒。”
说罢几人忙熟络绑好石头,抬到悬崖边,毫不犹豫将那抹身影抛下,在平静的江面溅起一束浪花后,沉寂无声。
瓠子几人拍了拍手,心满意足地回去了。身侧一阵凌厉风略过,女子瞬间消失不见。
江崖空阔,一抹紫色跃下。
我强忍药力,拖着半边瘫软的身子,焦急等候在岸边。夜水如墨般平静,底下却水波暗涌,唯有握住腕间那点星光,才让我心中安宁几分。
哗——
一张苍白的脸破开水面,女子拖着昏迷的离越游到岸边,我鼻尖一酸:“殿下他怎么样?!”
“无碍,他提前封住了自己的气脉,解开便能醒来。”说罢女子在他颈下一点,离越渐渐转醒,咳出大片水沫。
他转眸看到我,挤出一丝笑:“你没事便好。”
“行了,此处不宜久留,跟我走。”女子从悬崖下拉出一叶扁舟,渡水后驶离江岸,水雾朦胧,渔民村万千家火被抛诸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