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我一时语塞,总不能说打针挂水治好的。可想了又想,以现在的医疗水平,连缓和药片都没有,更别提打针验血。
只得无奈道:“过敏症状,药石无医。只能待病人的身体自己调节,多则半月,少则半日。所以……还请院首停止对殿下进药,以免干扰殿下的身体状态,使病症加重。”
“一派胡言!”我话音未落,便有一太医指着我冷笑,“你这驱名逐利的孺子,以为我太医院是好糊弄的么!方才还说太子并非中毒,现在又胡诹出来什么过敏,我等心不愚,岂能听从你这骗人的伎俩?!”
“院首,”那人话音一转,立刻朝丁院首拱手道,“此人用心不轨,身世背景不明。下官认为,如今殿下性命垂危,唯有以药维持,万万不可信其无稽之谈,置殿下于危急之中啊!”
立刻有人附和道:“下官附议,我太医院过百人,难道还查不出区区疑难杂症,若轻信黄口小儿之言,太子殿下有恙。陛下怪罪下来,整个太医院都难辞其咎啊院首!”
“院首,院首……”越来越多医官进言,我摇了摇头,将手中黄草举过头顶,厉声呵道:“诸位百官,都识不得这株草。如今我认得它,诸位却宁可信其无,也不肯信其有。过敏已非普通病症,本无对症之药,你们偏要用错药医,用错方解,殿下怎能醒得过来?!!”
一声惊雷劈开躁动的人群,丁院首眼眸微动,便向抿嘴不语、面不改色的世子钧问道:“世子觉得……?”
世子钧将目光挪到我身上,忽然眼神一凝,猛的攥住我手朝内一翻。我暗中吃痛,才发觉手中一空,再回首,滴水观音已落入他宽厚的掌中。
众人顿时惊叫:“世子!”
他衣摆微震,一阵袖气袭来将周围的人推出半米外。麦色的脸上依旧那副波澜不惊的模样,他眯了眯眼,将掌中半截草根吞入口中。
我深吸一口气,这个世子,真能忍。他能忍,忍到自愿脱去华服,素衣请罪。他能忍,忍到以身试毒,来示自身清白。
他擦去嘴角白渍,朝我不紧不慢道:“你这颗项上人头,先好生端着。若本世子有半分不测,再取也不迟。”
又指着殿外朝战战兢兢的太医们道:“此事非同小可,钧之无权决断。院首当立刻禀明陛下,不可耽搁。”
“是。”丁院首立刻吩咐小医官,一同携了医箱同众人匆匆出去。世子钧也理衣欲走,我正想溜,世子身边一小黄门拉住我轻声道:“跟着。”
我心中一沉,立刻疾步跟上。世子拐过几个弯,似乎出了太医院,朝东宫正殿快步走去。我一路缄口不言,唯恐自己开口说错话。倒是那个低眉顺眼的小黄门,一直有意无意地问我。
“公子籍贯何处,看样子不像是中原人?”
“哦,在下自幼随父行商,居无定所。有幸去过几处偏远隅国,今年才定居烟都。”
“早闻公子博闻强识,想必令尊乃伏龙游凤,当世隐者罢?”
我心中呵呵一笑,有其主必有其仆,这才几句话就把我老爹都要刨出来了。这小黄门,看似年轻,实则“功力深厚”啊。
“啧,”身前传来一声轻哼,我急忙刹住步子,差点撞上忽然转身的世子钧。他将我上下仔细打量一番,问小黄门道:“他这名字耳熟的紧。”
小黄门立刻凑上前耳语,世子钧脸上淡淡的神色变换几分,看我的目光里多出几分诧异。正当我屏气凝神,准备听候教训时,世子钧忽然噗通一声,半跪在了龙凤道上。
小黄门立刻递上一截拙荆,撑住他半边身子。
接着,小黄门也伏在地上,眼泪像珠子般吧嗒就掉了下来:“世子两天两夜未曾合眼,这身子如何受得了,奴才恳请世子为自己想想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