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羞瞪着大眼回眸看了看背上,眼里竟略过一丝欢愉。双蹄蹬地,飞跃而起。似九月流光,踏火疾驰。奔进万千闹市,一瞬百步。
唐惊鸣一手拽着缰绳,吹了个口哨马。”一手游离到我腰上,咦了一声。
“老山,太瘦了,跟条子似的!”
我脸一黑,双肘微屈,打了他个措手不及。小羞灵性的很,也哼哧哼哧附和,像在嘲笑唐惊鸣。唐惊鸣反倒不计较,嘿嘿一笑,露出洁白整齐的牙齿。
“我带你去个好地方。”
他身子一侧,策马往上十六街去。我瞧着远处红灯绿柳歌舞结彩,像极了风月场所。耳边传来唐惊鸣低沉的笑声。
他拔高一个调,唱着不知哪里听来的小曲里美人如云哟赛过眉间雪哟……两蹙额黄一抹,折腰以微步咯”
我脸更黑了卫说的好地方,难道是青楼楚馆?”
“我堂堂唐家堡四少,可不去烟花柳巷蹭他凡夫的俗气。你做了我拜把兄弟,我带你去个高雅之处,陶冶陶冶情操。”
我低头偷笑,唐惊鸣一个半粗不粗之人,也能说出这种话,可不是离越教的。正想着,驰过人道,拐入一人稀巷道。血马嘶鸣,停在一座阆苑前。
我跳下马,缓缓念出假山上的字。
“清河小苑。”
唐惊鸣拉着马,扬手拍了三掌,一长两短。清脆的掌声在寂静的巷子里回荡,不过片刻,阆苑紧闭的桃门应声而开。
吱呀一声,走出来个清秀稚嫩的童子。
“客来了,让你家主子烧酒去。”唐惊鸣熟练地吆喝他,像是熟客。
童子拱手公子,何公子,请进。”
说罢童子敛眉上前牵走小羞,我挑了挑眉,唐惊鸣应是第一次带我过来,这个童子怎么就知道我姓何,而不是唐惊鸣带来的小厮。
清河小苑内布置清雅,假山曲水,似在这闹市里另辟了一方天地,与周侧烟花之地格格不入。外门看似偏窄,里面却别有洞天。长亭宛转,满挂铃铛,微风轻徐,白瓷做的风铃便叮当作响,奏出一首清脆悦耳的曲音。以竹为幕,卷草为席,这清河小苑的主人,也是个风雅别致之人。
风簌簌而过,忽然隐隐传来一声断弦之音,在这清幽的庭院里显得有些突兀。
屏风后一人慵懒轻笑呀,鸠鹊,又断了。”
童子敛眉生,现在不是产冰丝的季节,先生换首曲子弹罢,燕唾丝可承不住先生指法。”
“你这娃娃,”那人懒懒笑道,“去取酒吧。”
鸠鹊垂头退下,话多的唐惊鸣却安静下来,敲了敲竹节屏风,道道士,来讨杯酒喝。”
我挑眉,难道是清河那个月氏。里头安静一会,有步声轻动,一只白的透明的手扶上屏风,骨节分明、十指修长。不由让人呼吸一滞,忍不住去看这双手的主人,是何等姿色。
“来迟了。”那人轻笑。
手腕微翻,半截散花水雾烟衫落下,一袭紫衣如云。三千乌发挽成风髻,一缕柔光映照之下,容色竟晶莹如玉。腮边两缕发丝轻柔,尽添淡泊远世之气。更趁得颈上肌肤若雪,似花照水,清气动人。
我一下怔住,移不开眼。他斜睨我,眉眼几点疏懒,额间一轮美人尖微弯,也同唇边那抹笑般清透无骨,却入艳三分。
他缓缓开口,嗓音轻柔要的酒,没了。”
我嘴有些干,忙拱手下何画山。”
他笑道灵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