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干笑一声,眼前又浮现出北汜那冷冰冰的木头样,三生有幸?他可不觉得三生有幸。瞬间我就气不打一处来,将茶盏猛的一放,撇嘴道不说了不说了,我还有事呢。”
李常德被我突然变脸搞得摸不清头脑,随我去探望了太子,再聊几句便走了。秋日夜深露重,庭中的金桂也打上厚厚一层霜,太医院轮值守夜,我得时刻守着离越。身后有人递上一盏热茶,我忙回头,是当初在锦阳离宫见过的福公公。
“何公子,用盏茶暖暖身子。”
我忙谢过,许久未见福公公,他憔悴了许多。福公公身后又走出一小黄门,取出披风给我子小心着凉。”
我受宠若惊,谢过几次。顺便问了问世子钧之,福公公说朝华长公主日夜陪在世子身边,世子是忧虑过度,现在已无大碍。他又问我是否想去探望。我忙摆手,井钧之心机太重,我怕我一去莫名其妙又要被他利用了。何况那边还有路篱在,我可不想被人盯出洞来。
刚入夜,殿外忽然摆了凤车仪驾,我与福公公迎出去,却是皇后身边的嬷嬷送来了皇后亲手做的羹汤。
我一脸尴尬,太子现在吃不得这种滋补之物。但这是皇后御赐,又推脱不得。那嬷嬷又非要收空盒子回去交差,候在寝殿内不肯走。
嬷嬷愁道人不要为难奴婢,奴婢交不了差,娘娘怪罪下来,奴婢可受不住啊。”
焦急之下,福公公去舒鸾殿请了淑美人过来。嬷嬷一见淑美人,脸色都缓和几分。淑美人接过食盒,笑道请嬷嬷等候片刻。”
绿裳扶着她,慢悠悠地进去,福公公忙跟在后面。约摸一盏茶后,淑美人掩着唇出来,将绿裳剩了羹料的碗递回给嬷嬷。嬷嬷一看喜笑颜开,忙福身谢娘娘。皇后娘娘说,让太子殿下注意保暖,多食些滋补的羹汤,切勿受凉。”
淑美人点头,缓缓道嬷嬷回姑姑,淑儿都记下了。望嬷嬷代淑儿向姑姑请安,请姑姑千万保重身体,莫要忧心太多,东宫有淑儿,太子殿下定会平安无事。”
嬷嬷十分满意地点头,登上凤车回宫去了。淑美人揉了揉太阳穴,脸色疲倦身子有些不适,就先回了。”
“恭送美人。”福公公伏身打千,待绿裳扶着淑美人柔柔走后我才使了个询问的眼色。福公公掩唇道下没用羹汤,美人代劳了。”
我才抒出一口气,放下吊着的心。再守了两个时辰,子夜过后霜露更重,我强撑着守在太子床边。丁希仁过来换班,劝我先去休息一会。我想想也有两天没合过眼,便答应去偏殿打个盹。
寅时刚过小黄门来报更,我才在睡梦中惊醒,忙去替了丁希仁的班。
殿中太过明亮,我担心离越睡不好,便取了剪子挑灯祛芯,拨灭几盏宫灯,瞧着昏暗些才披上披风,坐到床边温好白水。
离越睡的极不安稳,双目紧闭,唇色苍白无力。三千青丝铺陈在冰丝锦绒的被子上,细密乌黑。像一团漆黑的云,将白皙清秀的脸庞笼罩。他忽然咬紧了牙关,额头上沁出汗来,似乎在极力忍耐什么。
我忙捞起毛巾,替他擦脸。从额头的温度来看,烧已经完全退下了。他这是怎么了,梦魇么……
离越喘的愈来愈厉害,牙关却没有放松,仿佛要咬碎一般。我忙捏住他的咬肌,强迫他放松下来。几次尝试无果,他忽然抓紧了锦被,指节都攥的发白。
“做什么噩梦了……”我嘟囔一句,揪开被子,他却猛的反握住我的手,紧蹙的眉头一瞬舒缓开来,连表情也安心许多。
我一愣,叹了口气。唉,看你这么可怜,让你抓一回。
可夜愈深,倦意袭人,离越又拉着我不放。我一动他就抓被子,无奈我只能撑着头打盹,可不知怎么就沉沉睡去。
迷迷糊糊里,我觉得身下有东西动了动,软软的、热乎乎的。我揉了揉眼,发现自己半趴在床边,朦胧里有人白衣乌发,低头看我。
我打了个激灵,瞬间清醒过来。
“殿……殿下,你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