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信宫灯明光似雪,映透他三千瀑丝,漆黑如墨。面容清透犹如明镜,琥珀般的眸中轻浮桃夭朵朵,漾起千万层笑意。一朵飞花旋下,扬入他折素腰间,缀落黑白宫绦。
我只觉得脑袋一轰,一瞬间万籁俱寂,只余我清浅呼吸声。宛若贸然跌入酒盏,醉的不省人事。
“何老弟,你怎么了?”人群又围上,讪讪看我。我僵在原地,直愣愣盯着前方,脑子里早就乱成一团。
官员们也忙回头,顺着我目光望去,瞬间四散开来,朝那人拱手中舍。”
我结巴道……云中舍回来了。”
“嗯。”
他懒懒应了声,舒展腰际,拾步踱来。
东宫的官员很有眼色,不敢和云中舍抢人,忙找了理由退下了。有些人则油腻腻地瞥我一眼,想着一脑子不正经的勾当,也溜了。不过几息间,方才还轰轰烈烈的,都走了个干净。
我见四周无人,刚想拉着他看伤口。可顾及这在东宫,若被人看见,又要费好一番口舌解释,便缩了手,楞楞地站在原地。
他挑了眉,半边身子遮住我。笑道在可以看了。”
我耳根后起一片薄红,咬唇退了半步,退到他那湿热温暖的呼吸之外。他笑的愈深,往前一步,将我死死堵在角落里。
我呼吸一滞,猛从耳尖烧到头顶,你往后退,退些……”
他非但不退,还得寸进尺去捞我的手,我脑子一热,往旁躲了躲。这一躲,撞到了他的左臂。他疼的连眉头也皱起来。
我急的跳起来,顾不得是不是东宫,忙转过去看他伤口不是故意撞到你的,疼不疼?”
他左臂虚垂,似乎连着后背,软绵绵地没有力气。我一握,就滑下去。受的伤再重,也被一指厚的官服裹着,除了背影有些弯,看不出伤势深浅。
“别哭。”云予疼的脸色苍白,“你可是堂堂何大人,大华的青年才俊,怎能轻弹落泪。”
我鼻尖一酸,硬生生憋了回去。他抬起另一只手牵着我袖子,朝宫外走去客的事已交到刑部去审了,我听闻当时皇帝正在与皇后下棋,奏折递上去,当场就掀了桌子,罚皇后闭门思过。就算刑部还没押供,结果也已是定数。”
我点头下皇后算阴沟里翻船,彻底起不来了。”
“非也,”云予忽然顿住,眉头微皱,“押解回都的路上,张员外暴毙。江泊山不曾参与到商道里,凭朱延风一面之词刑部无法下定论,所以果贡案,到张氏栽赃朱氏、朱氏含冤这里也就戛然而止了。”
“张员外暴毙?!”不用猜也知是谁手笔,牺牲一条官道保住上官全族,皇后反应倒快。
云予忽然笑了过对上官氏,也不是全然没有影响。”
“因为夕阳门死士?”
他点头官氏背地里养死士这件事,一直是江湖传说。皇室最忌外戚揽权,眼里一丁点沙子也揉不得。十几年了,皇帝都没找到夕阳门存在的证据,日夜如履薄冰,兢兢战战。如今虽尸身身份难证,可捕风捉影,以皇帝多疑的心性,定会追查到底,从此对上官有所顾忌与防备。”
“那皇贡没有着落,皇帝可有降罪于你?”
云予低头苦笑,有些无奈。
“我失职之过,自然责罚。念在这次查出冤案有功,将功抵过,除了你这个流职,领了官衔的都要罚一年俸禄。”
我抒一口气们那点微薄的俸禄,不要也罢。”
云予失笑,拍了拍我的脑袋明年没有俸禄,日夜到你家蹭吃蹭喝。”
“好啊。”我笑道,“把北汜也带过来,省的落星拐着弯问我。他伤势如何?”
“他无妨,受了些皮肉伤,养养便好。但伤及经脉,半年内不能动武。”
我忽然记起一事,忙问击俪园的刺客,是哪家的人?”
云予忽然不走了,停了步子上下打量我。薄唇紧抿,连笑也敛了。
“有些事,你还是不要知道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