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清河月氏，市井流传甚少。

并称烟都四大名族的月氏并不在烟都，而在清河郡。世人提到月氏，第一个想到的便是神算子月翁。几百年前，月翁出世，随井高祖四处征战，一统中原。

后来月翁忽然重病早逝，传闻因为他窥探天机过多，触怒天意，遭受五业责处。自此，清河月氏，闭关谢世退隐深山。留下祖训非国家存亡，子弟不得出山。

月翁虽逝，家族退隐。可高祖薨时留下遗诏，留月氏一族王侯封号，享贵族位权，世代供奉。几百年来，无论烟都权贵更迭多少，总有一个上位，留给行迹缥缈的月族。

都道月氏乃上古巫族之后，每过几十年，便会有天赐神胎降临，生而通晓世间万事。可究竟是真是假，没有人知道。

但真正通晓天算的月氏族人，都是月翁后代，旁系例如月关这种，虽家世显赫，却非正统血脉。且近年诸多顽固子弟游荡民间，月氏门楣不在，声名已不如既往。

想到这，我瞥了眼月灵机，不会被我碰上了个活的月氏族人吧。

月灵机正在看灯，似乎觉察到我的目光，侧目对视过来。我忙笑道知罗水这边，最近有什么节日庆祝。”

幽幽灯烛照亮他半边脸，另外半边沉在漆黑如墨的夜里，看不真切。

他沉默许多，道民觉得冷清，挂些灯笼喜庆。”

鸠鹊捧着披风过来，眉眼里有些责怪生怎么来了水边，这里风大，先生快回去罢。”

月灵机任鸠鹊替他披上锦绒，眼神却空洞洞地飘向罗水中央，仿佛在努力看清什么。一瞬间，我看到他脸上划过一丝落寞。

他立在风里，满目黯然。

鸠鹊捏了捏他的手心生，回去罢。”

我也觉得月灵机有些不对劲，也劝道夜风大，不如先回去，改日在下再与先生来赏这十里红灯。”

他渐渐垂了头，长久，叹气苦笑罢，磨蹭着公子赏灯，自己倒先失了神，月某先赔罪。”

清河月氏的礼，我自然不敢受，忙侧身躲过。鸠鹊一听脸上露出喜色，忙扶着月灵机回了小苑。把唐惊鸣扶上马，我以一种奇怪的姿势把昏睡的他圈在怀里。这厮浑身酒气，朝我打了个饱嗝。

我忙捂住鼻子，这边鸠鹊提着两只酒壶跑出来子且慢，我家主人说这两壶嫦娟给公子做赔礼，请公子一定收下。”

“嫦娟？”我疑惑道，“不是已经没了？”

鸠鹊稚嫩的脸上浮出一抹潮红，他腼腆笑道日不售婵娟，我家主人又不好拂了唐公子颜面，才言已无酒。”

我不好推辞只能收下我告诉先生，在下择日登门谢礼。”

鸠鹊长躬行礼，目送我远去。暗夜的风凉，一吹我微微打了个寒颤。街边夜市嘈杂，我放慢了马步，闲步缓走。几经颠簸，唐惊鸣酒醒了大半，他睁开惺忪的睡眼，一眼便看见缰绳上栓着的酒壶。

“这……”他一下跳了起来，“嘿，我还说怎么会没酒，原来偷偷藏着给你，这个牛鼻子，我找他讨理去。”

无奈他喝的多，身子一晃又栽下来。我抚眉有些无奈，便告诉他后面的事。他看着我，轻佻的眉头缓缓舒开。

惊讶道带你去了罗水？”

我点头。”

唐惊鸣脸色垮了一半日带你去，本想给他解解闷。唉，他终究，还是忘不了她……”

他声音低沉，说到后面被风轻轻一吹就散了，我专心策马，没有听见说什么？”

万千灯火里，他眸光微闪，竟也有一丝落寞。

“没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