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目相接的瞬间,她先是一楞,继而嚎啕大哭,我却已红了双眼。
我哽咽地摸了摸她的头,将瘦小的她轻轻抱住:“没事了没事了,不哭不哭,都没事了啊。”
落星的泪一层又一层,像断了线的珠子,湿了我的衣衫,拔凉拔凉的。
她擦了把泪,忽然朝我猛地摇头道:“还是把落星放回衙门里不要管罢,那五公子淫秽粗鄙,绝不会这么容易放过我,我不要连累了你。”
我猛地拉开她,喝道:“你说的什么胡话!你是我的胞妹,我怎么可能不管你的生死!”
落星哭的更凶了,缩在我怀中不住颤抖身子。我一边安慰她,一边让她吃些东西。渐渐落星止了哭,却累的不行,沉沉地睡过去。给她盖上被子,却看到庭院里马娘一脸尴尬地看着坐在石凳上,冷若冰霜的北汜。
我挠了挠头,不禁腹诽。刚刚太着急都没注意到他,竟然把这厮给忘了。
便捧上笑脸,对北汜拱手谢道:“劳烦北大人将小妹送回,在下多谢了!”
他身子微微一侧,算过了我这个礼。他冷着脸色,开口道:“斗篷。”
我楞了楞,打量他一番,忽然想起落星身上的那件明显不合身的斗篷,便赶紧进屋去寻。拿起来才看到灰色的斗篷上湿了两团泪痕,怕是不好直接就这么还给北汜。
我尴尬又朝他拱手道:“北大人急着用吗,若不着急的话,容在下浆洗后亲自送到东宫,以表谢意。”
冷木头当然无动于衷,他斜我一眼,几乎以同一种声调挤出两个字:“不用。”
我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丝勉强的笑:“可现在这斗篷穿在了小妹身上,实在不好直接脱下……”
终于,冷木头的脸色略微变了变,他轻轻抿了抿嘴,便举刀朝我抱拳:“告辞。”
说罢他便大步跨出了铺子,翻身上马杨尘而去,眨眼便消失在街角。看着他的背影,我现在可以确定,这个北汜就是个十足的冷木头,说话不是只会说一个字,而是每次说话不会超过两个字。
“唉,”我摇了摇头,“这小疯子身边怎么都是些这样的奇葩。”
话音未落,忽然铺前尘土四起,已拐过街角的北汜又折了回来,他坐在枣红骏马上,轻声道:“带话。云郎被太子唤回东宫,与你择日再聚。”
说罢他又犹豫一番欲言又止,最后尴尬地“咳”道:“他说,勿念。”
轻飘飘的两个字在空中飘荡,在北汜的扬长而去中消失。我楞在原地,脑海中不断浮现小疯子笑着说“勿念”的神态,脸色不由得通红几分。
看着北汜消失的方向,我噘了噘嘴:“谁会想你,自作多情。”
说完我的脸又烧烫几分,我忙摇了摇脑袋,把小疯子那贱兮兮的表情赶出脑海。转身看向铺子里满地的“狼藉”,我叉腰仰天长叹:“唉,我这造的都是什么孽啊”
忙碌的一天,忙碌的街道,忙碌的城都。不知道在万忙里,会不会有人也与我一样,偷出时间悄悄回忆一个人。
就像含了蜜糖,甜滋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