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星提着火斗将衣物仔细熨服帖,我们计算成本决议定价每件低至七金。匾额与衣架早已送到店中摆挂好,我特地用花笺誊下几首诗置于店内,显得雅致些。
门楣处挂一卷珠帘和一方细纱迎客,用几方屏风隔出试衣间和卖场。试衣间外摆着我从洋人市场高价淘来的英伦风落地铜镜。
打扰干净卫生,贴好价格表,挂上锦旗、红灯笼,一派花团锦簇喜气洋洋。
昭阳十五年深冬十一月,容若阁成衣店于烟都中十六街正式开业。
清晨的鞭炮声如雷震耳,从街头响彻街尾,邻店掌柜纷纷贺喜。烟花在天空飞舞,放起深冬最响亮的一炮。
随着客流增多,店中逐渐热闹起来。落星提着清丽的嗓音,正唇枪舌炮巧舌如簧地拉着一众环肥燕瘦在店里不断安利。客人进店我便作揖打礼,奉上薄茶。
整日下来,换盏推杯,我与落星都累地沾枕即眠。
“昨日客流十分可观,且第一日就卖出两单,冬款应不会有滞留,不过现在要着手开始做春款,我怕你白日守店容易体力不支。所以想了想,还是要请些缝人绣娘。”
我递了一碗茶给落星提神,她一饮而尽,揉了揉干涩的眼睛:“也可。”
绣娘本做些缝补的杂事,单单缝衣的倒是十分难找。我踏遍烟都绣厂,才寻到两位家近又能做饭的绣娘。应允每月十金工钱,包做饭四天假。一位叫刘娘,一位叫马娘。都为人热情谦和,朴实淳敦。
冬至后天色愈冷,人越发惰怠。
路上行人少了许多,有时铺中整日也无人问津。
这日,午后天有些回暖,我护着一壶白莲枸杞茶守在柜台后昏昏欲睡。朦胧里闻得门外清脆的打帘声,我手忙脚乱取出白瓷茶盏,抬眼望去。
几抹嫣黄谈笑而入,似花团锦簇般夺目。
一袭凉风自雕花镂空窗中旋出,扬起薄烟素纱,莺莺燕燕中露出一截细白的玉颈来。
众人环绕的素衣女子以美人扇半掩面,眉目清傲,虽不饰簪钗却雍容天成。
我屏了气,心想这样的富家小姐就是送上门的票子,钱多人傻。便踱步过去奉上一盅热茶,不想被捧着各色礼盒的黄衣侍从拦住:“我家主子不爱饮茶。”
我轻咦一声,想到我如今是男儿身,的确不好亲近闺中待嫁的少女,便唤了落星出来,无奈黄衣们还是不许落星近那小姐半步。
她目光飘忽,好不容易目光停在“梅丹”上。
我抓住机会笑道:“裙摆缀星梅,零落东风惹人怜惜。此衣名梅丹,乃绝款,姑娘看如何?”
“梅丹,”她轻声喃念,取下美人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