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很喜欢在雨里漫步，尤其雨珠溅到裙摆上，淡上斑斑水迹。

雨一下，路上的行人少了许多，连夜市的摊贩也早早收拾。回到客栈时，天色全然暗了下来，只闻得秋叶略地。

栈中伙计开了门，指指食桌道：“今下午来了一位姑娘，说找客官，等了有许久了。”越过他的肩头，灯光摇曳中，我看到一抹熟悉的剪影在桌旁小憩。

巧秀一惊：“碧珠？你怎的回来了。”

碧珠抬起头来，满面泪痕，披头散发地十分憔悴。我忙将她们拉进房间，关紧门。

“你不是家去了吗，发生什么事了？”我掰开她护住脸的手掌，举起灯烛细细打量。双颊红肿，还能瞧见绯红的指印，和嘴边浅浅血丝。

我生出一阵怒气和疼惜，摔下烛台：“谁打的？！”

巧秀取来药酒，每沾染一次，她就暗痛一分。我看她不肯松口，便冷笑道：“你不肯说，便是你那哥哥打的。”

碧珠瞬间失了血色，惶恐不安。她颤抖着，最终还是抵不住疼痛，崩溃大哭：“他嗜赌成性，为还清欠地霸的两百金元，要将我卖入青楼做妓。我不愿，他便拳脚相向……”

她呜咽着，跪在我脚下：“小姐小姐，让碧珠留下吧……”

我看她可怜，便动了恻隐之心。

巧秀让出她的床，与我挤在一块，不久传来碧珠均匀的呼吸声。我便摇醒巧秀，轻声道：“你说该不该留下她？”

“碧珠随了姑娘五载，多少还是有些情谊。”

我犹豫了一下，淡淡开口：“那夜你们争吵，我就在门后。”

她沉默，搂住我的手愈紧了紧，我发觉她在害怕，便安慰地拍了拍她的背：“放心吧，无论如何，我都不会抛下你。”

她轻唔一声，将头埋进被褥，传出迷糊的鼻音：“姑娘自做决定。”

我揽紧她，沉入睡梦。

不知是我做梦，还是她翻了身。迷糊中我觉得怀里一空，四处探摸也碰不见那抹温热。我心头微悸，睁开双眼。却见惨白月色下，一抹黑影正对我，咧开诡异的笑容。

冰凉的夜风灌进袖中，拂起一阵毛骨悚然。

刚欲大喊，忽觉后颈疾风袭来，继而筋骨漫起一阵剧痛，我陷进无边黑暗中。

我对坏人没有多大概念，因为我不太美丽，没有多少人愿意打我的主意。从小到大，我遇见过最坏的人是小偷。可我忘了，这是女子命贱如草的古代，除非自己慧眼识人，才能躲过劫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