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五岁时梦见一具黑龙盘旋铁笼之中,缩成了这个铜块,小姐便日日都叫它龙笼。”
“它在我五岁的时候就在吗?”
“龙笼是小姐满月时在贺礼中找到的,夫人说,小姐拿到后就不肯放手,之后离了此物便哭,止也止不住。一直到现在,也是要抱在怀中才睡的安稳。”她说到这,脸上便收了笑,露出几丝悲戚,“想不到,夫人连这个也一并收了进来。”
我叹口气,放下龙笼,拿起那封信。信上未落封,我抽出信纸,只有薄薄一页。
书着潦草的一句:吾儿清清,望兄长抚之。
九字一句,字字诛心。
她来不及多写几句,挑了最重要的告知她的兄长。若她不写这句,便能与我一同逃脱。
舍了她,救了我。她真是好狠心……
我垂下泪,信中飘出一只雪白的翅羽,上面用朱砂缀了几朵桃蕊,艳丽动人。
“像是信物,”碧珠不知何时到我身边,拾起它递给我,“小姐装好罢,若是丢了就不好了。”
碧珠拿去,用糯米糊封了口。我将首饰都清点一番,再加上巧秀和碧珠身上的百余金,现在也算富足,总不会流落街头,成了难民。吹了灯烛,碧珠与巧秀非要睡到地上,气的我喊着再要一个房间。可她们又怕我有事吩咐,不肯走。我吵了吵,便觉得困了,竟也就这么睡过去。
半夜醒来,我口干舌燥,便摸黑去接口水喝。走了两步才觉不对,这屋子空落落的,她们都去哪了。我疑心,未敢大喊,怕有贼人易惊动。
走到房门前,刚欲推门,便听到外头有人在低声说话。我蹲下,贴着墙角仔细地听。
“你当真要随她投奔唐大人,可你知今非昔日,你我都是自由之身!”
我心中一惊,是碧珠的声音。这么晚了,她在同谁说话。
只沉默一会,便听一人低低道:“若非大夫人,你早已同其他侍婢般,被关押入狱。小姐手中有你的卖身契,你怎可做非分之想?”
碧珠有些生气,声音都高上几分:“巧秀,你莫要忘了当初是我省着一口汤药喂你,不是我,你早被吴妈乱棍打死了。你现在大了,白了眼了?!”
“我没有,自我入府,哪天不是在抢着帮你干活。我只是告诫你,莫要忘了夫人恩情……”
“啪!”巧秀话音未落,似是被扇了一掌,她压着声音低低地哭。
碧珠气焰颇盛:“恩情?她现在得了失心疯,自己是谁都不知,哪能记得你七八年的恩情!”
“小姐不是失心疯,你莫要乱说!”
“啪”又是一掌,我抑住怒火,又听到碧珠说:“哦,我差点忘了,你下次若再敢说我坏话,就不止这一掌了。”
“碧珠,若要人不知,你就别做缺德事。今日小姐症发,你拖着不让去医馆。下次再有,我也不会像今日帮你藏着掖着!”
“你……”
巧秀轻声啜泣,伸手来推门。我忙蹑手蹑脚上了床,听见她们悄悄阖门,落上锁。
我心中一阵翻涌,从来不知何清清身边贴身丫鬟还有白脸红脸,若真是这样,那还是尽早遣散,以免埋地雷。反正我又不是毫无生活能力,缺了她们我还活不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