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果裔带着杰森回了韦恩庄园，一路上没人注意有个奇怪的女孩儿抱着一个已经死去的男孩儿，她很快就到了家。

阿福站在门口看着她，眼神里掩饰不住的担忧心疼：“陶陶小姐，我来吧。”

陶果裔后退了一步，婉拒了：“不用了，我来就好，我不饿，早餐就不吃了，你们吃吧。”

说完，她越过阿福，回到自己的房间，杰森伤口处浅浅的覆盖了一层玫瑰色的晶体，有些像是她的本体，那种晶莹剔透的糖果颜色。

杰森漂浮在床上，晶体的覆盖面积逐渐增大，直到覆盖全身。

陶果裔静静的坐在阳台，白皙纤弱的手臂环着双腿，下巴放在膝盖上，红色的眸子倒映出杰森毫无起伏的胸口，听着房间中唯一的心跳。

你的系统突然出现：【宿主，我有个问题，杰森到底死没死？】

陶果裔惊讶的问道：【没死啊，你怎么会这么想？】

系统老实巴交的回答道：【人类没了心跳不就死了吗？】

陶果裔怜悯的撇撇嘴，直摇头：【系统，你还是太年轻。】

系统一头雾水：【啊？？？】

陶果裔恨铁不成钢的说道：【笨！元神出窍懂得吧？暂时切断杰森灵魂与身体之间的联系就可以造成死亡的假象，然后用妖力直接运用于灵魂让他暂时昏迷，事实上只要外力消失，他立刻就能醒过来！】

系统还是不明白：【杰森死了也就不到一年吧，剩下的那段日子浑浑噩噩的像个游魂，然后又在刺客联盟待了四年，这五年时间怎么解决？】

陶果裔无辜的摊手：【让他睡个五年不就好了？反正巴基也在湖居闲的虚弥空间里睡着，让他俩做个伴。】

系统：【…………简单粗暴，但是好用！】

陶果裔：【糖果的战斗力不行，找个机会让我退场，都是一个人，计划不用我多说了吧？】

烛芒：【放心。】

景川：【就位。】

毕凌伊：【我觉得我们可能会被开除粉籍。】

陶果裔：【自信点，把觉得去掉。】

烛芒：【自信点，把可能去掉。】

景川：【自信点，把们去掉。】

毕凌伊：【…………吾儿叛逆伤透我心jpg】

陶果裔：【既然你们都准备好了，那我开始了。】

【嗯，开始吧。】

旁听的系统：【…………】自言自语玩的还挺嗨。

就这么，生日成了祭日。

接下来的几天，陶果裔把自己关在了房间里，拒绝交流，拒绝沟通，仿佛一只痛到深处的蚌，紧闭外壳抵御伤害。

直到三天后，杰森体表的晶体凝固成了厚厚的一层，棺材一样，年幼的孩子在此中沉眠。

陶果裔终于打开了紧闭的房门，面无表情的走向外面。

阿福站在楼下看着沉默低头下楼的少女，惊讶的瞳孔微微放大：“陶陶小姐，你的头发…………”

陶果裔迟钝的抬头，一脸平静的看了一眼胸口的白发，淡漠的轻声喃喃：“原来，妖族也会一夜白头么。”

她似乎一点都不惊讶，也没有留意自己身上的变化，只是平静的接受所有发生在自己身上的异常，并且毫无改变的想法。

“阿福，我想出去散散心，天黑之前会回来的。”陶果裔勉强扯出一抹微笑，红水晶般的眼睛微阖，一副无精打采的模样。

阿福没有阻拦，而是叮嘱道：“陶陶小姐，晚上我会准备您喜欢的甜点，老爷有些事想和您当面谈谈，我想你们应该坦诚一些，对吗？”

“嗯。”陶果裔点点头，算是答应了下来。

哥谭有什么令人着迷？

她有她独特的魅力，危险，但是诱惑。

陶果裔慢慢行走在哥谭的大街小巷间，什么都没想，又似乎想了很多，无意义的散步维持到中午，她走累了，坐在公园的长椅上，仰望着阴沉的天空。

“早上好，我们又见面了，你哥哥呢？他怎么放心你一个人出来？”

熟悉的声音。

陶果裔反应慢一拍，男人话音落了她才看过去，确实是熟人。

“早上好，伊先生。”

毕凌伊抱着怀里满满的购物纸袋，坐在女孩儿旁边，递过去一根棒棒糖，笑容温柔似水：“不开心，吃个糖会好很多。”

陶果裔拆开糖果的包装，把糖塞进嘴里，甜腻浓烈的草莓味在味蕾上弥漫，占据了所有感官。

她突然很想哭一场，眼泪不知不觉顺着脸庞滑落，在纯白的裙子上晕开一片深色。

毕凌伊没有带小孩儿的经验，尤其是软萌可爱的小女孩儿，尽管不知道为什么女孩儿短短几天就长成了少女。

他手忙脚乱的安慰：“你，你别哭啊，我给你吃糖行不行？”

陶果裔安静的流着泪，轻轻问道：“伊先生，如果你的兄长被杀了，且答应了父亲不杀仇人，你会怎么做？”

毕凌伊脸上的神情渐渐收敛，归于虚无，琥珀色的眸子被金色填充侵占，黑色的瞳孔拉长弯曲，像是一轮暗金色的弯月镶嵌在阳光里，他的声音像是从人类不可知之地穿过了星辰大海传来，缥缈如烟：“你伤心吗？”

陶果裔摇摇头，轻声说道：“我不伤心，只是…………”她想了想，终于找了一个合适的词：“只是，有些想念。”

毕凌伊递给她一盒糖果：“所以，为何问我，你已经有答案了，不是吗？”

“随心行事，后果自负。”

陶果裔沉思半晌，猛的擦了把眼泪，接过精致的糖果盒，露出这一周来第一个发自内心的笑容：“先知大人，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伤心是因为明白分离不可挽回，接受了再也不见的现实，想念是因为明知道阴阳两隔，依旧渴望再见。

痛彻心扉的悲伤才是理智，苦求无望的想念只会让人疯狂。

毕凌伊温和的摸摸少女柔软的头发，没有问一夜青丝变白发的原因，而是轻声问道：“想要一场雨吗？”

陶果裔摇摇头，脸上的泪痕犹在，笑着说道：“不，我想要万里蓝天和一束阳光。”

毕凌伊宠溺的看着少女的不掩悲伤疯狂却盛满了阳光的红眸，轻轻甩动手腕，打了个响指。

从他们头顶开始，云层呈辐射状四面八方退散，给阳光腾出一席之地，欣然退场。

刹那间，乌云散去，阳光普照大地！

陶果裔看着一碧如洗的天空，伸手接住一捧阳光，遥遥向韦恩庄园的方向抛洒，金色的粉末飞扬，不知散落何方。

两个人就这么坐着，直到太阳西去，夕阳将落，陶果裔才向毕凌伊道别，尊敬的行了一礼，转身离去。

那是妖族祭祀时，对神行的礼节。

表达尊敬，与爱戴。

毕凌伊：【至于吗？】

系统：【废话！还不是因为你自己给自己加戏！！！】

陶果裔：【反正我又不是妖族，对自己行礼怎么了？】

毕凌伊：【…………你开心就好。】

没人知道她去了哪里，做了什么，见了谁，只是从那天开始，她不再封闭自己，和家人有了沟通，有了交流，尽管她更多时候都是在听，在服从，但不可否认，这是一个好的开始。

如果有终点的话，这当然是一个好的开始。

晚上，陶果裔和蝙蝠侠在蝙蝠洞谈心，夜翼也在，一声不吭的生着闷气，阿福在厨房里做小甜饼，耳朵里的通讯器一直联通着蝙蝠洞，时刻准备着过来打断这次谈话。

蝙蝠侠废了好大劲儿才让声音温柔那么一丢丢，然而内容依旧令妖生气：“陶陶，杰森的葬礼已经定好了日子，就在一周后，你要参加吗？”

陶果裔明白他的意思，杰森还在她房间，没有她的允许，人类不可能凭借科技冲破晶体，或许她还应该感激，至少蝙蝠侠没有在她出门这段时间让扎塔娜来强行破碎晶体。

这到底是对她的愧疚怜惜还是不想惹怒她导致阿卡姆减员，没人想去深究。

陶果裔笑容不变，依旧温暖人心：“当然，我会去的。”

她向来把他们的身份分的很清楚，布鲁斯是蝙蝠侠，但蝙蝠侠却不是布鲁斯，所以，没必要伤心争执。

蝙蝠侠对少女脸上一成不变宛如面具的微笑感到不安，却不知道该说什么，于是唇瓣微微抿着，安静的看着人偶一样的少女。

陶果裔没听到他说话，等了一会儿便放弃了，简单说了一声“晚安”，回了自己的房间。

没想到这场“谈心”就维持了不到五分钟还有三分钟是沉默的迪克睁大了眼睛怒气冲冲的瞪着蝙蝠侠，不可置信的问道：“就这？！！就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