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芡一向恪守孝道，当他说出“懦夫”二字时，昊苍注意到长芡的眼中满覆失望，还夹杂着不可置信的迷惘，这样的目光深深刺痛了昊苍的心。

威严形象一朝崩塌，现在的他，在儿子眼中，不过是个——懦夫。

“长芡，阿父……”昊苍站起身来，走到长芡跟前。

未等他说完，长芡破天荒打断了他的话：“您若再不醒悟，我便当没有阿父，我便当阿父早已与我失散在那场荒人大屠杀中。”

“长芡，阿父告诉你实情。”昊苍眸色黯淡，似是回忆起了什么伤痛的记忆，沙哑的嗓音再度哽咽，“那年，大金乌抓了你，威胁阿父以玄离鉴交换，他诓骗阿父说玄离鉴本是神族至宝，还当众允诺不会伤害荒人……”

长芡依稀记得阿父曾和自己说过，大金乌当年是他的朋友，在一次醉酒后，长芡看到阿父满面悲怆，说他自己误信好友伤害了族人。

想必，就是指此事。

昊苍继续回忆，他告诉长芡，事后大金乌确实奏请天帝，使昊苍与长芡免于劫难，天帝在表彰大会上，敕封昊苍为荒神，并宣布长芡可承袭其父神位。

“背叛族人换来的神位，我不要。”长芡决然道。

阿父接下来说的话，令长芡大吃一惊。

昊苍怆然嗟叹：“长芡啊，你当真以为阿父是贪恋权势之人吗？大金乌抓了你之后，在你身上种下神咒，一旦我们父子做出背叛神族的事，你便会魂飞魄散。”

什么？！

长芡愕然，昊苍双手捂脸，极力掩藏起他的痛苦：“长芡，我只想让你活下来。阿父只是希望你好好活着，阿父别无他法啊。”

长芡沉默良久，抬头望向阿父：“阿父，荒人族不能再受神族压迫，玄离鉴绝不能落入神族手中，为今之计，您只要杀了我，将一切罪责都推给我，然后您请命去追寻玄离鉴，伺机与那青衣女子会合，先保全性命再伺机行动。”

昊苍怔在原地，浊泪蓄满他的眼眶：“长芡，阿父不能失去你啊。”

“可是我族不能没有玄离鉴，荒人不能无主。荒人族需要一个领袖，需要能复兴母族的圣物，胜过您需要一个儿子。”长芡正色道。

长芡，他长大了。

他甚至已有了自己的谋略，有了牺牲精神，甚好。

可是阿父将永远失去自己的儿子。

这样的代价，对于一个为了儿子的安危，甘愿看人眼色数百年的老父亲来说，无疑是无法承受的。

可是长芡却步步紧逼，他抽出昊苍随身携带的尖刀，抵在自己的脖颈处，刀锋点在他的皮肤上，只一记，便沁出了鲜血。

长芡，偿欠。

欠下的血债，终是要用鲜血来还。

“长芡，不……”苍老的老叟惨呼一声，浊泪自眼眶滚落。

长芡红了眼眶，泪水划过脸庞，模糊了侧颊的血痕，他哽咽道：“阿父，长芡不孝，不能再侍候您左右了。”

手起刀落……【3g书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