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2、第 72 章(2 / 2)

天意风流 月神的野鬼 3086 字 2020-12-30

赵颂见到他颇为欢欣,笑:“不迟,也不迟!”

“只可惜父亲远在雍州监督军事无法前来,确实是憾事桩,此番他托我向姑母告罪,我们二人给姑母备了份贺礼,还望姑母万寿无疆。”说着他抬了下折扇,让人将贺礼送上来,赵颂不由心生好奇,上半身稍微往前倾,只见四个广阳王府侍卫从云锦匣中取出副画卷当堂撑开,见者无不眼前亮。

在座都是梁王朝顶级公卿贵族,名画见多了,但这副确实足够独特,谁也见过如此鲜明亮丽颜料涂抹,千万里江山仿佛活了过来,山是红,花是青,金黄色天幕,切都颠倒错落,但却又有种格外壮观辽阔美,借用汪洋肆意想象,铺陈出另个幻海似精神世界。者,无穷无尽也。

在场有士认了出来,“《北海游鲸图》!这是汉时教圣人吕朴留在世上唯真迹!”

赵颂与赵徽样,嗜好论,素日更是自封居士,当即眼睛亮,忙让人走近些。赵慎示意侍卫把画送上去,这边群皇族正热闹赏画,右侧席位坐着谢家人全都说话,谢玦喝着酒扫过眼,眼皮都掀下。若非谢珩在上坐着,这会儿他已经直接起身离席走了。

果然下刻赵慎就将视线投向了坐着谢珩,“不知谢中此番是送了什么好东西?”这是句极其无礼话,可赵慎语气却悠闲仿佛与熟人闲聊般,有丝毫做作之色,仿佛他就是心血来潮问问,绝有其他意思。

谢珩向有理也让三分,从不会当众给人难堪,这次却有接话。旁赵颂忙不着痕迹打了个圆场,对赵慎:“听说前阵子受了伤,身上还未好全,快些坐下吧,来,坐到姑母身边来。”赵慎这才笑了笑,转身落座,同样是首席上座,不过他是坐在了皇族中间,正好与谢珩对而望。李稚安静站在赵慎身后,赵慎回头看他眼,李稚摇了下头,并有想要落座意思,赵慎这才将视线收回去。

李稚又看了眼谢珩眼,谢珩却有看向他。

只有李稚知赵慎为迟了小半个夜晚才来赴宴,今日出门前,赵慎忽然觉心口发寒,孙澔给他施了个下午针,他出了身冷汗,原本在李稚劝说下,他已经不打算来了,后来感觉好些了,还是耐不住性子过来转转。这个季节并不寒冷,赵慎外衣里却穿了三件厚衣裳,还好他身形瘦削并瞧不出臃肿,李稚和他约定好,待会儿提前离席,无论如,身体要紧。侍者来上酒,李稚将侍者叫过来,低声让他将酒换成水。

这边赵颂还在专心欣赏赵慎送这副画,越看越见其意,可见是真心喜欢,国公卞蔺于是提议,“不如便以这幅画为引,教这群年轻人为长公主殿下作群赋祝寿如?”旁其他官员也纷纷应和,赵颂向来喜欢做文章,听了也很高兴,又怅然叹:“只可惜今年卢贺有前来,总觉缺了些什么。”

赵颂以识鉴而闻名于野,但凡被她称赞过人顷刻就会声名涨,前两年亳州才子卢贺凭借着篇《春时赋》跻身流名士传说至今仍在盛京士族圈中口耳相传,故而每年她寿辰都热闹仿佛是场另类科举,毕竟哪家少年不爱声名呢?赵颂对于卢贺欣赏实在溢于言表,每年过生辰都要提到他,《春时赋》旷古绝今,珠玉在前,乃至于这两年来许多读人都不再敢题春,这也与她肆吹捧不无关系。

卞蔺轻笑:“卢贺虽好,但俗话说江山代有才人出,长公主也不该对新人这般吝啬啊。”

赵颂闻声笑起来,“是我错,今日酒酣,那便以这副画为题,让他们年轻人再做文章,正好这三省清流名士还有谢中都在场,咱们都来评评。”说着便让人去取了笔墨,分付给花园中年轻人,旁小郡主玉柔闻声眼睛微微亮,抬头就看见外祖母回过头对她悄悄使了个眼色。

谢玦正好好喝着酒,侍者朝着他走过来,笔墨纸砚忽然从天而降,他端着酒杯明显顿了下,写……写什么?就刚刚那副乱七八糟破画还要他写文章?个声音在耳边响了起来,他扭头看去,小郡主玉柔穿着身鹅黄色长裙,坐在了他不远处,“我们起写吧。”谢玦看着她脸上略显羞涩笑容,表更加微妙。

这边李稚刚跟那侍者交代完酒水事,无声回到了赵慎身边,见到侍者在分笔墨,他漏了段正要向旁边人打听,赵慎抬起头示意他凑过来,他见状低下身侧耳过去。

“读过卢贺《春时赋》吗?春时春草生那篇。”

李稚停住了,“什么?”

赵慎却是误会了他意思,“这边也装作写篇,萧皓身上带了幕僚写,别怕,事。”

李稚再次停住了,赵慎抬轻拍了下他肩,迎着对谢珩视线,继续对李稚:“士族那帮世家公子半文章都是家中幕僚拼凑出来,只管去写,事。”他能够看出来,卞蔺提出这作群赋主意,是为了压过这副画头,他自然也不会反对,原本他就是要借着此次夜宴将李稚正式介绍给赵颂,私下也早就与赵颂有过沟通,做好了周全准备。

“刚说《春时赋》……”见赵慎回过头看向他,李稚低声:“什么。写什么?题目是什么?”

“《北海游鲸图》。”

这边萧皓给李稚取了笔墨过来,李稚抬眼看看他,正要抬笔,忽然感觉那纸张不对,萧皓收时随意将最上那张空纸抽了出去,李稚看着眼前瞬间写好长篇文章,笔停住了。整篇洋洋洒洒《海鲸赋》,用典精妙,语文凝练,通篇贯而下气势如虹,李稚在心中评:“佳作,名家名作。”他又看了眼随意整理着袖子赵慎,不由笑了下。

在花园另头水榭中,群歌姬正在演奏古曲,此次长公主寿宴,光明宫邀请了梁淮坊广玉楼最有名歌姬过来演唱助兴,其中有个色身影,她低垂着头弹奏箜篌,漆黑头发垂带下来,像是古画上典雅仕女,脸上有涂或者红颜料,眉眼很淡,宫廷乐师唱:“栏杆二曲,垂明如玉。卷帘天自高,海水摇空绿。”年轻皇子似乎察觉到了什么,回头望过来,乐师接着唱:“海水梦悠悠,君愁我亦愁,南风知我意,吹梦到西洲。”沙哑调子无限拉长了,丝丝金缕似轻烟从烟波亭中升起来。

赵慎忽然就停住了。花园中众多读人陆续开始将自写好赋文行传阅,个字写李稚也搁下了笔,很快他就注意到了赵慎动作,那时赵慎侧脸看上去格外平静,他像是在望着宫殿外花月闲闲走神,寻常人绝看不出半异样,但李稚却敏锐察觉到了有特殊东西在那阵沉默中蔓延,他顺着赵慎望方向看去,是方珠帘水榭,里是数位穿着雪羽华裳歌姬在演奏古曲——《西洲》。

赵慎收回视线,回头正好看见李稚在盯着自瞧,李稚眼睛完全继承了他父亲,是种纯粹漆黑,像是永远化不开墨,中间丁亮色,是融不去露水,就这么浮在外打转。少年时,这样眼睛极有灵气,而越到后来,等其中光渐渐沉淀下去,这样眼睛则显格外温柔。

李稚什么也有说,重新回头去整理稿纸,但赵慎感觉到他那刻好像是知了什么,那双眼睛窥见了个秘密。赵慎支着长案看了他半晌,忽然他抬起头,却正好见到对谢珩在望着他们,不由了声音,赵慎后知后觉,这位谢家公子今夜直在盯着他看啊。

众人都在热烈讨论赋文,唯有谢玦直直盯着自只写了九个字宣纸看,这怎么说呢?挺糟心。他深知每逢这种时刻,必然有人要他名看他文章,他脑子里正想着对策,张纸从桌子底下递了过来,他低头看去,只见截嫩黄色袖子,他扭过头看向那位上若无其事小郡主,又看了眼那张抖动了两下纸。

见他不动,那张纸自往上塞,终于他抽过那张叠了两叠纸,揭开看了眼,竟然是整篇刚写好《潮生赋》。小郡主收回了,重新端庄叠着袖子坐在自写好文章前,感觉到谢玦在看自,忍不住笑了下,谢玦忽然看向上座谢珩,眼神中无意带着两三分心虚,今晚谢珩却直说话,也辨不清是种神色,谢玦短暂犹豫了下,直接哗啦声把那篇赋盖在了自写了九个字宣纸上,搞定。

数篇公认好文章在花园中传了阵,陆续传到了上座,长公主忽然叹:“这篇很是不错啊。”她看了眼落款,含笑望向了赵慎方向,还未说话,声音从右侧响起来,“这里有篇文章是代写!”这庭广众之下,上座又都是些真正位高权重之人,寻常人根本不敢放声说话,可那声音却是石破天惊,不管不顾响了起来,正在位置上坐着喝酒谢玦心里咯噔下,口酒能咽下去,那声音正是从他身旁传来。

韩国公家世孙公子卞昀,他正坐在自位置上,当众把说过话又重复了遍,“有篇文章是代写。”然后他慢慢将视线投向了李稚,抬指了下,“理寺李少卿,文章是自写吗?”谢玦原本还有什么,等对方把话说完,他却忽然呛了下,他身侧低头拼命攥着小郡主也是愣,刷抬头看去。

作者有话要说:谢玦:这真是出人意料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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