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灰蒙蒙,太阳仿佛遮上层薄纱,明明是正午,却像晦明难辨的清晨。
泠水河岸不远处高耸的城墙上,几人背手而立,眺望着无际的泠水河面,北风猎猎,风生水起,阔如汪洋的河面波涛汹涌。
“辛勿,你说大雪何时会至?”
一位身穿玄色长袍,羽领,内着棉服的人问道,从他穿着便可知身份不低,蚕丝制绸复杂,一般人穿不起。
被唤作辛勿的男子站在他右后方,身着赤袍,一头银发惹人注目,风吹来,发丝在空中飞扬,与其发色不配的是面容年轻英俊,整个人妖孽而虚幻。
他便是王城的卜祝,掌管占卜和祭祀,听得王问,他答道:“当黑夜在黎明时降临,大雪如期而至。”
声音低沉而有磁性,十分好听。
王闻言皱起眉头,这个卜祝什么都好,就是讲话模棱两可,让人如云里雾罩般总摸不清头脑。
他轻咳一声刚想细问,辛勿原本清明的眼神变得没有聚焦,似乎穿越泠河落在对岸。
王知道他体质特殊,在某些场合特殊情况下,他能感应到一些事情,于是屏气凝神,静静看着他。
“那里荒凉严寒,光秃秃的树下是死去鸟兽的尸体,林子死气沉沉,再往里去……”
他猛然收回目光,身体后退了步,其他人见状皆诧异,王忍不住问,“再往里去有什么?它们在不在?”
“王先担心眼前的城墙吧,该加固的地方加固,小心坍塌,未完工的得抓紧时间了,莫等到大雪,一切都晚了。”
辛勿瞥了眼禤亦,意有所指,后者心虚地低下头,不敢与他对视。
说罢,他一挥衣袖,匆忙离去。
王朝他背影大喊,“你去哪?!”
“回去占卜!辛勿先走一步。”
只留下句话,身影消失在拐角,如此不拘礼节,王拿他也没办法,无可奈何地摇摇头,对众人道:“他就是这般生性不羁,也不知谁能管得住。”
几个臣子心道,还不是给你惯的!面上尴尬赔笑,“卜祝生来就与众不同,性格如此也说得过去,再者他通晓星辰轨迹,能定四时,可从微小中预见未来,占卜能力更是历任者中最强的,稍有瑕疵方显得真实。”
“丽樊兄所言极是,凭卜祝能通天的本事,身上的小缺点不值一提。”
别说生性不羁了,就是生性残暴又如何?照样得顺着他来。
几个臣子轮番吹捧辛勿,王听不下去了,“行了,行了,适可而止,他的本事我知晓,大雪不知何时来,城墙修筑得怎样了?”
禤亦掌管奴隶,负责组织集体劳动,听见王问他分内之事,连忙答道:“平城高墙已筑,行宫已修建后,待装饰完便可入住,王城外墙还差一段,需五六日能完工,不过,新城…新城……”
他们目前所在的便是新城,脚下踩的便是新城高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