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嫣然吃力地伏在他身上,虚弱地喘息着。
这是她的杀手锏。
从小到大,她都是靠着这个来获得他的怜惜。
果然,厉南景柔声安慰她:你和厉简薄怎么能一样?嫣然,这根本不怪你。
曲嫣然得意地笑了起来。
当然在厉南景的眼中,这抹带血的笑容是纯真而澄澈的。
昏迷过去的最后一眼余光里,她看见了厉南景惊惶心痛的眼神。
医院。
夏暖暖刚从住院部出来,经过急诊大楼外面时,恰好看到了抱着曲嫣然浑身是血的厉南景。
他看见她,瞳孔急剧地收缩了一下。
厉南景并没有停留,甚至没有来得及和她打一声招呼,把曲嫣然放到担架床上后,快步跟了上去。
他居然对她视而不见。
夏暖暖的心里不由得一疼。
随即,她脑子里立刻警铃大作:曲嫣然怎么了?
她顾不得出去买母亲住院要用的东西,赶紧跟进了急诊大楼。
曲嫣然已经被送进了抢救室里去,厉南景还站在外头,她走得近了,看见他胸前的白衬衣被鲜血染红了一大片,两只手也满是鲜血,看起来触目惊心。
厉南景,发生什么事了?
他转头看见夏暖暖,眼神里有一抹不易察觉的隐忧。
没事,不会有事的。
这话也不知道是在回答夏暖暖,还是在安慰他自己。
夏暖暖看着他严肃的神情,周身气场像是要凝固一般,不敢多问。
大约半个小时之后,主刀医生出来,告诉他们俩:病人的伤口刺得不深,只是恰好在血管的位置,所以失血有点多,性命暂时没有危险。
夏暖暖是学医的,听医生详细描述了伤口的大小和位置后,安慰厉南景:这个位置离心脏很远,不会有事的。
曲家二老还有曲魏然很快就得知了消息,赶到了医院。
当他们见到浑身是血的厉南景时,也和夏暖暖一样万分惊讶。
曲父爱女如命,看见这么多血都是从宝贝女儿身上流出来的,心痛得捶胸顿足。
他忌惮厉南景的名誉权势,不好太过分地指责,只好不停数落曲魏然和他母亲没有看好曲嫣然。
曲魏然的母亲本来就对这个私生女有诸多不满,听了这些话就不乐意起来:老爷,这也怪不到我们俩头上吧,又不是我家魏然捅的刀子。
妈你就少说两句吧。曲魏然不耐烦地说。
夏暖暖忍不住安慰曲家人:曲先生、曲太太,你们别太担心,医生说了曲小姐没有大碍,没伤到心脏。
曲夫人打量了一眼夏暖暖,认出她就是那个先前在网络上被传得沸沸扬扬的厉南景包养的情妇,更加没有好脸色。
厉南景双膝一并,冲曲父和曲魏然说:事情发生在我面前,是我的失误,抱歉。
说完,他还向曲父微微躬了躬腰。
夏暖暖认识厉南景这么久以来,还是第一次看见他对人低声下气地道歉,心中的酸涩感更加强烈起来。
看来曲嫣然,真的对他很重要吧。
曲父碍于厉家的面子,没有真的对厉南景发难责怪,把所有不满都化成了一声冷哼。
曲嫣然很快就被推出了抢救室,麻药退去之后,她就醒了。
她醒来后的第一件事,就是拉住了厉南景的手死活不肯放开。
南景哥哥,我刚才在鬼门关走了一遭,才明白许多事情。
曲嫣然巴掌大的脸蛋煞白煞白,睫毛上还挂着晶莹的泪珠,看起来还真是我见犹怜。
应该没有男人会对这样一个柔弱的小女生不产生怜惜之情吧。
我刚才已经感觉到了灵魂飘浮在身体的上面,好像随时随地都要离开一样,可是南景哥哥,你叫了我一声,我就怎么也舍不得走了。南景哥哥,没有你,我刚才可能就真的死了
她吃力地想要起身,被厉南景按回了床上。
伤口才刚缝合,别乱动,当心裂开。
南景哥哥,你能不能原谅我?她又落下了许多眼泪,我可以不去打搅你,但是你不能不理我,我们从前不是最要好的吗?
见他不说话,她又哀哀哭道:刚才在办公室里,你对我说的话都说假的,对不对?你不能不见我
你别说这么多话,好好休息。
刚才在发生这件事之前,厉南景的确对曲嫣然有些生气,不打算再予理会了,可她现在伤成这个样子,有些决绝的话,他实在是说不出口,只好先暂且温言安慰着。
夏暖暖站在病房门口,看着所有人都围着曲嫣然嘘寒问暖团团转,心里也不知道是什么情绪,只觉得有团棉花软软地堵在喉咙里,说不出的怪异难受。
可是曲嫣然都这个样子了,她要是还小心眼地吃醋,会不会太斤斤计较了一点?
她黯然转身,默默地准备回去看护母亲。
走出了没几步,身后有个脚步声越走越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