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忽然发觉,比起自己伤心难过,看到于役伤心难过更觉心痛。
双亲离世,她伤心不已。
可那样的伤心与和于役在一起后,因为种种矛盾或者问题而产生的痛苦不一样。
有一种内心空旷无所依偎的感觉,就像一艘行驶中的小船,找不到停靠的岸边。
“小遥……你别难过……”于役已经完全醉了,倚靠着身边的女孩。
喃喃自语着,“你想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小遥……”
许清遥身量单弱,于役比她高出许多。
她一个人扶着于役没走多远,已经感觉有些力不可支。
偏偏已经是深夜了,院中的灯笼又挂在廊下,小径上完全是黑的。
许清遥一小步一小步向前挪动,她怕不甚踩到不知道的地方。
不仅自己摔倒,再连带着于役,那就糟糕了。
“小遥……”于役喃喃着,听不清在说些什么。
完全醉倒的他只觉得身边之人的身上有一种熟悉的香气,一种和他心慕之人一般无二的香气。
于役的臂膀靠在许清遥的肩上,这使得许清遥只能微微抬头,去看前方的路。
她见不远处的院落门口亮着灯火,松了一口气。
许清遥的额头上已经渗出了细密的汗水,因为全身的力气都要用来扶住于役。
许清遥顾不上自己,继续向前走去。
院落门口的仆役正靠在墙上打着瞌睡,忽然听到一阵响动声,只当是夜间的虫蚁在耳边闻鸣。
他挠了挠侧脸,继续双手抱在前面,熟睡着。
许清遥见仆役毫无反应,想他大约是白日间太过劳累,还是不要叫醒的好。
于是看向院门另一侧,只见灯影下,另一名仆役早已倒在一旁的树丛中,蜷缩着身体呼呼大睡。
看着眼前的景象,许清遥在心里微微叹气,继续一个人扶着于役进了月洞门。
院落内悄无声息,许清遥见守夜的仆役坐在廊下,靠着廊下的柱子,一下一下点着头。
她不想搅扰这些平日里辛勤服侍的人,扶着于役步上石阶,伸手打开房门。
“吱呀——”屋门响动的声音惊醒了廊下的仆役。
他侧身回看,见统领被人扶着回来了,忙站起身,完全清醒了过来。
许清遥扶着于役进了屋,左右看了看,朝榻前走去。
她想扶着于役坐下,可对方完全醉着,根本不能明白许清遥的意思。
眼见着于役要直接倒在榻上,许清遥忙将他扶住她。
虽然榻上被褥软和,可这样直直倒下去,肯定不行,幸好被扶住了。
跟着进来的仆役方才因为只看到了背影,并未看清扶着统领的人是谁。
只当是院落中的其他仆役,正暗自窃喜这是哪个家伙。
深更半夜不能睡觉,扶着大醉不醒的统领回来了。
因此仆役故意不上前帮忙,只站在后面看着。
当于役坐在榻上时,仆役看清了扶着统领来时的人,又惊又吓,此时背对着他的人不正是许姑娘嘛。
许清遥小心的扶着于役躺下,见他即使在睡梦中也蹙着长眉,心疼非常,伸出手试图将眉心的蹙起处展平。
“小遥……”于役低声唤着。
“安心睡一会儿吧。”许清遥看着眼前的于役。
想到两人每每发生矛盾或者误会时,于役不仅总是迁就着自己。
更是耐着性子安抚自己,从不会因为自己的任性而不悦。
许清遥十分清楚,于役并不是一个有耐心的人,可面对自己时,他却愿意改变脾性,向自己妥协。
面对这样的于役,许清遥觉得心疼。
站在不远处的仆役看着许姑娘细心的为统领盖上薄被,准备离开,心虚得不行。
服侍统领是自己的分内之事,可自己却看着许姑娘忙前忙后。
若是许姑娘将此事告知驿呈,那自己岂不是吃不了兜着走。
那个新的驿呈是统领亲自任命的,对统领肯定是言听计从。
他要是知道自己,没能伺候好统领还不得收拾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