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内心的痛苦,却比从前任何刀枪剑戟斧留下的伤更加难以承受。
而那痛苦,来自嘱咐自己不要受伤的心慕之人。
院落中,一簇簇的碎叶冬青洁白无瑕。
许清遥坐在廊下,看向无垠的夜空。
那闪烁着的星辰,不似月光般柔和朦胧,却有一种奇异璀璨之感,令观者想要触碰。
手指忽然触及一旁的茶盏,许清遥忽然发现,茶已经凉了。
她意识到自己坐在这里太久,可却已依旧没有睡意。
以前也有过这样的时候,那是在于役不在自己身边时,可今日他分明是在的。
许清遥止住自己的思绪,不愿再继续想下去。
她站起身,打算回房休息。
步上石阶,许清遥一顿,调转了方向。
许清遥走出月洞门,穿过花阴,没有目的的走着。
忽然,不远处的水榭吸引了她的目光。
准确的说,是水榭薄纱后的身影让她怔住了。
要过去看看吗?许清遥想着。
可身体似乎比心更加知道该做什么,当看到水榭中那抹孤单的身影时,脚步便朝那边走去了。
许清遥走近水榭,隔着薄薄的纱帘,见于役正在一杯接一杯的饮着酒。
他背影落寞而孤独,与一开始见到的一般无二,许清遥忽然觉得内心发疼。
“小遥,我不知该怎么和你讲。”于役看着酒杯,话语悲伤。
许清遥闻言,心中莫名的紧张起来。
于役明明背对自己,怎么会知道是自己来了,这太奇怪了。
于役觉得自己有些醉了,抬手捏了捏额头,苦笑自己忽然变得如此不胜酒力。
他斟满桌上的酒杯,心中思绪涌动,却无法释怀。
酒杯举至空中,于役轻轻笑了。
“小遥,这世上本就是浑浊不定,黑白无界的,我很想在你心中完美无缺,可我只是一个凡人,哪里能够企及。”
许清遥看着于役的举至,心道他定然是醉了。
可酒醉后的于役,却说着比清醒时还要直白真实的想法。
于役端着酒杯的手在空中摇晃,酒水洒落各处。
他微微眯起眼眸,长眉蹙起,似有无限悲伤。
“小遥,你一定觉的我是个坏人吧,一个利用自己救命恩人,想要达成目的的坏人。”
许清遥闻言,心中越发疼了。
她脚步轻移,想要离开,却又觉得心有不忍。
于役仰头,饮尽杯中酒。
他看着酒杯,兀自说着。
“看着你伤心落泪,我觉得心像被揪紧一般难受,可我没办法阻止自己不去做,我很矛盾,也很痛苦。”
许清遥听着于役的话语,眼眶红了。
她很想说,自己也很矛盾,也很痛苦。
一面是对你的心意无法改变,一面是看到你现在的做法。
会想到将来的无数个时刻,你依旧会做出同样的事情。
于役疑惑着看着手中的酒杯,明明拿在手中的一个,却出现了重影。
他笑了笑,自己看来醉的有些厉害。
许清遥看着于役渐渐歪倒的身体,担心他跌倒,忙快步走进水榭,扶住于役。
于役发觉身旁有人,抬眼看去,轻轻笑着。
自言自语道:“我究竟有多在意你,一开始你对我冷眼冷语,我不介意。”
“我们在一起后,我总要时时刻刻留意着你的喜怒,生怕惹你一丝不快。”
“而现在已经醉到眼前出现你的幻影,可即便是这样,我的心意不仅丝毫未减,反而越来越不想你离开半步……”
“我扶你回去吧。”许清遥看着于役一点点倒在桌上,将他扶起,慢慢朝前走去。
于役的话犹在耳边,心里百般滋味陈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