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极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想让自己不要太激动,表现得尽量平和。可是这种事情,发生在任何人身上,都是无法平静的。这张照片早已经发黄,边角处还有一些褐色的水渍,以及清楚的折痕。虽说照片不能说保存得多好,但是想要看清楚上面这个身穿绿军装的人,还是一点儿问题都没有。我捏着照片的手不住地发抖,呼吸渐渐急促,我知道,我此刻的表情一定是非常难看。
金锁和太乾也都凑了过来。太乾表情没有任何的变化,只是逐渐把视线从照片移到了我的脸上。金锁两只贼溜溜的眼睛时而看看照片,时而看看我,时而又看看照片,时而又看看我,过了许久,他才说了一句:“卧槽,毛爷,您整容了?”他细一想,又赶忙摇头:“不对不对,你这整容算是失败了,天底下没有这么整容的,这不砸整容医院招牌嘛!哎,到底咋回事?”
咋回事?我他妈哪儿知道是咋回事?我拿着照片,半天不说话,整个人愣住了。倒是太乾主动问了:“白拓有没有跟你说过照片上这个人的名字?”
白业摇头,然后说:“闫教授只是说了张一毛会找来,然后让我带你们来。”
我们相互来看了看,我无论如何都想不通,自己七八岁的时候,远在内蒙的荒原之上,一个跟未来自己长得一模一样的家伙正在这里忙碌着。我扭头看着这间地下室简易的构架,仿佛看到了一个自己的影子,正在这里做着数据测量,时不时还会在墙上钉一些照片。
金锁吭哧了两声,说:“毛爷,你先别急,这世界上长得相像的人海了去了。比如,任堂惠和杨六郎,对吧?再有,可能是你家亲戚呢?闫显疆可没说这个人就是张一毛啊!”
他说的这些不无道理,我急忙让自己冷静下来,仔细思考这种情况有多大可能发生。首先,我能肯定的是,照片中的这个人绝对与我有关系。否则闫显疆也不会特意交代给白业。一个非常不可能又无法解释的说法——照片中的人就是我张一毛;第二个可能,这个人与我是亲戚关系。白业眉宇间与白拓有几分相似,我和自家的亲戚相像,这也没什么。我还记得老家有一个孩子,跟他的叔叔长得跟双胞胎似的,他爸还怀疑自己绿了,结果亲子鉴定一出来,就是父子俩;第三个可能,易容!老橘皮的手段有多厉害,这个就无需我多言了。乱葬岗上易容成闫显疆的无名氏尸体,以及胡嫣梦易容成了马航,这些都是老橘皮高超技艺的代表作,何况我还亲眼见过。我想,既然有人会易容成闫显疆,那有人易容成照片中的样子也可以理解(虽然无法解释,易容者是如何得知我二十年后的相貌的,但是我只想往宽处寻求自我安慰,因此也不愿意多想)。
接过了这一页后,我长舒了一口气,问白业可不可以将这张照片送给我。
白业爽快地同意了。
我收好照片后,就细细谋划起了脱困的对策。对方是谁,我不知道,只看到了一双枣红色的安踏帆布鞋,样式可男可女。叮嘱白业带我们来这里的是闫显疆,我一度以为这个人可能是闫美。但是这没有什么用。因为即便是知道了,我们也无法奢求她放我们出去。
阴暗潮湿的地下室里没有任何的信号,我们想不出求援的法子,只能自救。唯一能派上用场的,只有太乾的短剑了。我见过这柄短剑断石分金,眼前这个由水泥、钢板、木板组成的三连防对他来说只是小菜一碟。
事实证明一点儿没错,太乾不过掘动了十几二十下,最外层的水泥已经脱落,露出了一小部分里面生锈的钢板。太乾正要继续,却“咦”了一声。我凑上前去,见钢板上竟然密密麻麻写满了字!这时候,我手中的手电光偏巧暗了下去。“金锁,手电!”我叫了声。
借着金锁打来的手电光,我这才看清楚。钢板上的字只有浅浅的印痕,应该只是用普通的匕首或者军刀划上去的。这种钢板硬度很高,想要刻字上去,没有专业的工具根本不可能。我本以为钢板上的刻字会是很重要的线索,但遗憾的是,我从头看到尾,看到的,只是一些让人摸不着头脑的数字,有:120、207、308、403……我马上从太乾手里夺过短剑,劈开了所有的水泥层,随着飞扬的尘埃渐渐静止,我看到,整块钢板上,全都是这种数字,而且凌乱不堪。
“这是什么,工资表吗?”金锁纳罕地问道。我不大相信一家堂堂的研究所,要把工资表刻在地下室的钢板上。我让金锁举好手电,自己将这些数字一一记录了下来。这些看似不起眼的数字,或许以后会成为一些有用的线索。不过现在不是研究这些的时候。这些数字没头没脑的出现,我们手里也没有一丁点儿的线索。现在思考它们的来历只能是浪费时间,我让太乾继续破开钢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