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首的军官排开众人,冷冷地瞧着他,喝问道:“你是什么人?”
甘效乾常年跟缅甸人打交道,知道缅甸军队向来推崇暴力,如果你说谎被他们发现了,得到的待遇往往比死还要惨。但他也不能说自己是来找龙的,只是说自己是进山采草药的,不过遇到了食人树,慌不择路,这才来到了这里,他也不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冲撞了军队也是无意的。
本来,这一段话,半真半假,要想揭穿也不容易。但甘效乾从树上摔下来的时候,那枚龙牌偏偏掉落在了泥泞里。军官捡起来,也不知道是什么东西,就收入了自己的囊中。但这名军官没有注意到,他身后的一名年轻士兵默默注视着这一切,眼神中能喷出火来。军官背过双手,说道:“任务取消,把这个人带回去。”
甘效乾被蒙上了双眼,捆上了双手,一路被带着下了山,走的什么路,转的什么弯,他通通不知道。路上他们不停地换乘交通工具,从汽车到汽船再到大象。这一路上走了两天的时间,只要甘效乾稍微有点儿动作,马上就迎来一顿暴打。
说到这里,二表哥抬着右手比划:“他妈的,他们打人,是用枪托砸你的锁骨,真他妈疼呀!”
两天后,甘效乾被他们带着走到了一个地方,听周围嘈杂的声音来判断,可能是他们的大本营。但是很奇怪,正规的政府武装都是军级严明的,这个地方却乱哄哄地像个菜市场,甚至还有女人放荡的尖叫和笑声。
甘效乾心想:坏了,这是落到了反政府武装的手里!
缅甸的反政府武装林林总总,且一个比一个狠。这也是缅甸政府一直无法解决的顽疾之一,比较著名的,诸如掸邦武装、佤族武装、果敢武装、克伦族武装、克钦武装、克耶解放军等,无一不是心狠手辣的主儿。
甘效乾当时肠子都悔青了,没事来什么神龙山啊,这下可好,自己算是交代在这儿了。当时这些军人先把甘效乾扔进了一座小黑屋,眼上的蒙眼布也没给他摘了,更没人送吃的送水。直到第二天,几近虚脱的甘效乾被两个人拖着,拽进了一间屋子里。从脚下晃动的地板和“咚咚”的响声,他只能依稀判断出这是水上的寨子。
进了那间屋子后,他被捆起双手吊了起来,只有脚尖着地,这种感觉十分痛苦。对面有个人,穿着军靴在他面前走来走去,每一步发出的沉闷声音都令他心头一颤。
那人“嗯”了一声,旁边的士兵上来给他摘去了蒙眼布。眼睛蒙了三四天,甘效乾差点儿失明,他使劲晃动脑袋,眨着眼睛,这才逐渐看清楚了眼前的情形:对面站着一个戴着山地帽的军官,穿着破片迷彩,从军衔看,是一位少校。
这个少校戴着一副宽大的墨镜,国字脸,满脸的横肉,一开口竟然是正宗的台湾腔:“说,你是不是大陆来的?”
甘效乾有气无力,只能是点了点头。
“到我们这里干什么来啦?”
“采药……”甘效乾声音小得如同蚊呐。
“我看你还是不老实啦,给我用刑!”
旁边上来一个年轻的士兵,看模样还不过十八岁,将手里的皮鞭沾上盐水就狠命抽了起来,咬牙切齿地抽,就跟甘效乾杀了他全家似的。缅甸军队所用的皮鞭是正经八百的水牛皮,沾水后发紧,抽在身上一鞭子就能皮开肉绽,盐水顺着伤口流进去。第一鞭子下去,甘效乾就痛苦地抽搐起来:“啊——!”
但年轻士兵并不打算放过他,接连抽了四五鞭子,少校才喊了停。他得意洋洋地点了一支烟,说了一句话:“怎么样,滋味不好受吧?”
甘效乾软塌塌地低着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
少校吐了一口烟,说道:“我劝你还是说出来好了,对大家都好,只要说出你的目的,我就会安排你回去。”
妈的,反正到了这一步了,干脆大家鱼死网破!甘效乾突然从心底涌起了一股敌意,他咬着牙说道:“操你妈的,老子已经被你们折磨得半死不活了,也不在乎了,有本事打死我!”
“好,你有种!念在大家都是中国人,我今天就让你知道知道厉害!”少校从年轻士兵的手里拿过了皮鞭,高高扬起来,连抽了甘效乾十鞭。每一声鞭响,都伴随着甘效乾的惨叫。
十鞭过后,甘效乾鲜血淋漓,已经变成了血人。
听到这里的时候,我不禁在想:如果我跟二表哥易地而处,我会怎么办?我承认自己不是一个有血性的汉子,我很可能坚持不住招了。
此时,那个少校又说道:“怎么样,你还不说吗?说出来,我找人送你回家。不说,你就会死在这里。”
甘效乾忽然冷笑了,说:“我已经进入了你们的营地,还可能活着出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