干我们这行的,常年游走于法律边缘,不是被雷子收拾了,就是丧命猎物之口,很少有善终的,所以早就做好了迎接死亡的准备。但是当这一天真的到来的话,任谁都会不甘心,我有点儿失望,没想到被一群黑社会的人弄死,这让我很不甘心。想必将来道儿上的朋友议论我的时候会说:“听说了吗,xxx在澳洲被内陆太攀蛇咬死了!”“听说了吗,xxx在东北被雷子抓住了!”“听说了吗,张一毛在福建被黑社会砍死了!”比起前两位,我这死得也太他妈丢人了!
我怒不可遏,大喝一声:“妈的,老子跟你们拼了!”说罢,我就要冲上去。
谁知道太乾一把拉住了我,他的表情很平静,面色如常,像是盯着一群普通人。这时候,楼梯口内也涌出来了十几个人,一时间,电梯口、楼梯口全都被堵住了。纵使太乾强过兰博,恐怕今天也很难全身而退了。
不过,奇怪的一幕发生了,这些看似凶神恶煞的人,一个都没有冲上来,他们只是站在原地看着我们。太乾也看着他们,谁都不说话。我第一个受不了这种气氛了,开口说道:“叫你们秦老板出来!”
这句话一出口,站在最前面的两个彪形大汉一闪身,身后出来一个女人,她三十多岁的年纪,颇有姿色,穿着一身贵妇的装束,唯一遗憾的是,她坐在了一副轮椅上,后面有一个更为年轻的女人推着她。刚才只注意到了这几十个凶神,居然没有看到这个少妇。
我没想到,这位大名鼎鼎的秦老板竟然是个女人,果然最毒莫过妇人心啊!想到这些,我冷笑了一句:“哼,秦老板,久仰了。”
少妇笑了一下,是那种很温柔地笑,从她的笑容中听不出一丝的生气,她轻柔地说道:“我不是秦老板,不过他正派人过来,你们要想活命的话,跟我走。”
我看了太乾一眼,他冲我点了点头。我去,这小子不会是中了这少妇的美人计了吧,怎么答应得这么痛快?不过太乾为人一向机警,他既然决定了我们跟这位少妇走,估计也不会有什么危险。而且瞅着这些筋肉虬结的黑社会份子,想必也轮不到我说不去。搏一把吧!
我们从宾馆撤出来的时候,少妇让我们跟她乘一辆车,太乾坐在了副驾驶的位置上,我和少妇坐在了后座。一上车,司机就问道:“美姐,咱们回去吗?”
少妇说:“嗯。让小钱他们分开走,多绕两圈,遛遛秦天爵。”
“好。”司机一手扶住了耳边的耳麦说道,“钱哥,美姐说大家分开走,你负责吸引秦天爵。”
说完这句话,车子就启动了,这是一辆崭新的捷豹。我留意了一下后视镜,有三辆车倒车往另外一个方向去了。一路上,前面有一辆车给我们开路,后面还有一辆车给我们护航。
我没心情欣赏两边的风景,倒是对坐在我旁边的这位少妇产生了浓厚的兴趣。她略施粉黛,却显得颇有韵味,举手投足都有一种大家闺秀的风范,看着她,我倒觉得她有一种民国女人的感觉。
少妇扭头看着我,我一时错愕,脱口而出:“美……美姐……”也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后来想起来,大概是自己对这名少妇一种本能的折服吧。
少妇浅浅一笑,说道:“我知道你们心里有很多疑惑,但我现在不能说,等到了地方我会告诉你的。”
捷豹一路飞驰,一直驶向了山路,最后,停在了一处庄园前面。这种庄园是典型的南方园林的建筑,青瓦白墙,庭院深深,再加上周围的山景,颇有“曲径通幽处,禅房花木深”的意境。我一直以为,这种庄园必是给有钱又好装逼的暴发户准备的,没想到,这样的建筑内,也会有少妇这种人。
下车后,她被人抱上了轮椅,看我正在怔怔地盯着这座庄园,说道:“这是祖上留下来的,几次返修,都不是老料了。”
“哦。”我知道自己失态了,急忙收敛。我们跟在少妇的身后,随她进了庄园。按照北方的说法,这座宅子非常大,估摸着有十几二十进。如果没有人引路,外人一进来就觉得头晕,迷路是肯定的了。
我们穿过了回廊水榭,几扇月亮门,最后到了一座大屋前,从里面迎出来了几个年轻人,有男有女,一个个都是衣装光鲜,西服革履。我觉得自己不是进了私人的宅邸,反倒像是来到了一个高级会所。
进了屋子后,少妇又被人抱到了一把圈椅上,上面铺着锦缎的垫子,看得出很仔细。她示意我和太乾也坐下,然后吩咐人上茶。
一个长相不错的小姑娘端上来了精致的汝窑茶碗和四碟小点心。看着这些精美的食物,我的肚子忍不住咕咕叫了,想起来昨天开始就水米未进。少妇笑了,说道:“张先生不必客气,请享用吧。”
莫名其妙到了这儿,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管他呢,肚子饿的滋味可不好受。我也不客气了,一把抓起了一块豌豆黄就吃了起来。这是典型的北方点心,但少妇的口音是当地人,难道这是特意为我准备的?吃的太急,噎住了,我掀开茶碗,里面是用母坑大红袍冲泡的茶水,馨香扑鼻,顾不上吃相雅不雅了,先喝了一大口。
我这才问道:“你到底是什么人啊?为什么带我们来这里?你怎么会认识我的?”
少妇听到这些后,忽然有些怅然若失,她望着门外黑漆漆的夜,半晌不语。
我也不敢打断她,只好看向了太乾。太乾的一双鹰目正盯着少妇。偌大的会客厅内,没有了半点儿动静,这让我心头极不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