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这个人,还得是六年前了,那时候我入行没多久。二表哥甘效乾有的时候去跑皮货,经常不在景洪。不带我玩的时候,店里也没什么生意,我就会干一些向导的工作,一来打发无聊的时光,权当旅游;二来挣点儿钱贴补家用。
有一回,一个叫老橘皮的人联系上了我,让我想办法带他穿越中越边境线。中越关系历来紧张,边境线也是戒备森严,很难有机会。我一开始是拒绝的,但后来他给出了我一个无法拒绝的价格。古语有训:“有钱能使鬼推磨。”古语又有训:“重赏之下必有勇夫。”我承认我心动了,这才答应下来。
但是真跟这人见面了,我悔死了:眼前这位老先生佝偻着背,走路都颤颤巍巍,一副大去之期不远矣的样子,半死不活的。拖着个这样的“累赘”穿越边境线,跟自杀没什么两样。我连连摇头说不行,虽然说做我们这行的不能反悔,但也比丢了性命强。
这个自称老橘皮的老先生也不气恼,嘿嘿一笑,忽然变了一个奸细的年轻人的声音说:“不要看不起老人家。”说着,他当即走了几步,虎虎生风,跟刚才半死不活的状态简直天差地别。我这才知道,自己遇到高人了。
为了万无一失,老橘皮还给我做了一套伪装,把我打扮成了一个山民模样,虽然说我们后来的行动没有遇到边防检查,侥幸躲了过去。但我还是对他的易容术佩服得五体投地。
后来道儿上的朋友都说,能遇到老橘皮是我的造化,黑白两道不知道有多少人要求教这位老先生,都是缘悭一面。不过关于老橘皮,最传奇的就是,没人知道他的真实相貌,就连我上次见到的那位老先生形象,也是他精心易容之后的模样。迄今为止,江湖上关于老橘皮的传说,只有一样是证实了的,就是此人姓鞠,这是无疑的。但想要知道更多的消息,就没办法了。
我看着这张人皮面具,心想这会不会出自老橘皮的杰作。此刻,我心中已经打定了一个主意,回去后,一定想办法打听到老橘皮的下落,当面向他问清楚。要说天底下谁能做出这么惟妙惟肖的面具,我相信只有他。
看看时间,我已经在这里逗留了很长时间了。赶紧将这个冒充闫显疆的家伙匆匆掩埋,然后继续朝着坡顶进发。自打来到这里,我有一种感觉,好像我一直是在往上方走,一开始那条很长的天梯,到现在的这个坡路。我无法估算我现在所处的海拔位置,但我想,应该是与大本营3600米的海拔高度差不多吧,因为到现在为止,我还没有太厉害的不良反应。
只是我不明白,这里为什么要修筑成这样,先是一个高不可攀的天梯,然后就是一座超大的乱葬岗。踩着死人往上爬,终归是不敬。我现在只有一个念头,得尽快出去,这里的氛围实在是太过怪异了。
终于,又走了将近一个小时,我来到了坡顶。当我孤身一人站在这里的时候,压抑在内心深处许久的紧迫感,更为强烈了。因为我仿佛置身于了山顶之上,而四面八方,全被墓碑所包围。恍惚之间,似乎有阵阵阴风,吹拂着皮肤,我真恨不得大叫一声,来宣泄这种痛苦。手电筒扫过周围,发现左手边有一条路,不知道通向哪里。爱咋咋地吧,我也顾不上那么多了,站在这个地方,就像是有一只毛茸茸的小手轻轻地挠你的心,很难平静下来。
我急忙跑了起来,朝那条路跑过去。说来也奇怪,我刚跑到这条路上,就闻到了阵阵清香,这种香味形容不上来,不像是任何一种花香,反而有点儿像是动物身上发出来的味道,很熟悉。千万不要以为动物都是臭的,能自然发出体香的动物也不在少数,比如散香龟等。我非常确定这种味道我闻过,却一时想不起是什么。
我不停地嗅着,鼻子抽动,希望能找到香味的来源。最终,在这条路的三分之二处,我看到了一个对讲机,不知道是谁失落的。我弯腰捡起了对讲机。也不知道这上面粘了什么东西,又稠又黏,绿油油的,还四处流动,就像是一口浓痰。我捡起它来的时候,不得不捏着对讲机的信号杆,但是很快我发现,香味正是从这口“浓痰”发出的!
香?怎么可能呢?这看似外表跟一口老痰没啥区别的玩意儿怎么会发出香气呢?我抱着怀疑的态度凑上去闻了闻,确实,这种香气很特别,就像是一条直线一样,集中不散,从鼻端一直穿透进入了脑仁儿。我不禁嗫嚅道:“还真是这种香味啊!”
我很快确认了,这种香味就是传说中的龙涎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