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清朗怡人,万物俱寂。
我和阿桢沿着教学楼的周围慢慢走着。
空气中弥漫着白天修剪过的青草味和阿桢头发上淡淡的清香。
“怎么找到教室的,学校那么多班级?”阿桢先开口。
“那天我一直看着你进了财经系的宿舍楼。”
“这样就找到了?”阿桢觉得不可思议。
“我上了学校网站,搜了一下财经系里必须修习微积分的细分专业,发现并不多。”
“那也有八个班之多呢。”。
“可是有美女的班级就很少了。”我笑道。
她笑了笑,没接话,眼里有微光流动,知道这当中其实挺费心。
沉默有顷。
“喜欢建筑吗?”她又说。
“想着能成为建筑师,来了才知不是想象中容易。比如设计一栋大楼就不是一个人可以独立完成的,最多负责外观,里面怎么支撑、受力,非要两三个人协作不可。”
“家里人是做这个的吗?”
“不是…”。
“努力总行吧?”
“有点向往,不过更多时候是没什么想法,有时像漂在河里似的…你呢?想成为一个出色的会计师?”我侧着头问道。
她浅浅笑着,抬起手捋了短发,就好像已经回答了。
“漂在河里?”
“是啊。”
阿桢想象这句话的情景,颔首不语。
“平时有去图书馆吗,还是…?”我随意问着。关于她的一切,我都想知道,怎么长大的,读什么小学,那间中学,是不是也和我一样,坐着长途火车才来到这所大学。
“不喜欢,倒是偶尔和阿芬去多煤体教室看看电影。”
“…”
“要好的宿友。”阿桢见我没接话,想了想补了一句。
是个女的,我暗自开心。
“爱看西片?”
“倒是不论,一旦喜欢,就算冷门的都看,我和阿芬对电影都比较喜欢,她的看法有时挺独特的。”
阿桢发丝如水,在追求自己想要的某种“可求”上,她比我多了一些东西,至少比我笃定。在她面前我并无自信可言。也许真像阿东说的,我配她不起,我们之间隔着一些东西。
“能举些有趣的例子么?”
“《男保姆》、《没事偷着乐》、《修女也疯狂》”。阿桢的脸上突然绽出笑容,料是想起了某些桥段,不由自主就笑了出来。
“很吸引人。”我的声音几不可闻。
“是啊,很好看。”她点点头。
她指的是电影,我指的是她,却是同样的妙不可言。
我们两人绕着教学楼走了一圈。可是这一圈实在太短了,说不上几句话就到头了。
“到那边走走?”我指着楼前不远的,被命名为“同心湖”的地方提议道,那是一个人工开凿的小湖。
“不了,该回去了。”她平静地说。
“可以约你出来吗?”说这话时,我的手掌不知不觉地捏紧了,额头渗了汗,风吹来时惊觉微凉。
“只做普通朋友可以。”
“普通朋友?”
“普通朋友。”她看着我的眼睛说。
“好啊…”我违心地应道,“什么时候出来方便些?”
“嗯,接下来几周怕都没有好的时间,计算机要过级,还有《失乐园》,已经和阿芬约好的。”
“吃甜品行吗,那就用不了很多时间?”
“行啊,普通朋友可以。”阿桢还是这一句。
“太好了,那下次我请。”
“再看吧,bye!”阿桢说完快步折回教室。
她的腰很细,步履很轻盈。看着她逐渐远去的背影,我怅然若失。但不管怎么说,这是一个好的开始。
“真不错,看得我妒火中烧。”阿东突然从后面拍着我的肩膀,乐呵呵的说。
“你觉得我真的配不上她吗?”
“开玩笑的,我们的阿植长得人模狗样,怎么会配不上他。走,去录影厅看世界杯,还有一场。”
“那里我再也不去了。”
“对小黄片也没兴趣了?还是以后都没时间?那现在去喝一杯总要吧?”
“我请?”
“当然。”
过了两天,我迫不及待地拿起宿舍的电话,拨给阿桢。
“是阿桢吗?”
“嗯,谁呢?”
“我是阿植。”
“哦!”她仿佛想一想才忽然明白过来,话筒的另一边是谁。
“今晚有空吗?”第一次打电话给女孩子,手有点颤抖。感觉能和她说上话,简直不可思议,想着之前我和她都是陌生人呢。
“文学社有活动。”
“参加了文学社团?”
“是的。”
“哦。”
“不和你说了,我要赶紧收拾一下,就这样。”
电话挂了。
无话可聊,我后悔。早知道提前备妥谈资就好。我应该提起她兴致的事情来,这样,她就会和我一直聊下去。我脑里一片空白,想再拨过去又觉得婆婆妈妈,不像个男人。
“今晚干吗呢?”我随手打了阿东宿舍的电话。
“说好和小洋一起打台球,一快吗?”
“你知道我玩不好这个的,你们去吧。”
小洋常和阿东一起玩台球,人长得斯文,也注重仪表,像个颇有修养的公子哥。
我说是如此说,待到华灯初上时,我还是决定到台球室找他们。
出了学校的大门,横着的马路向右是市区,向左是台球室、电子室、大排档、录像厅。那里是大家课余最常去的地方。
我走进阿东喜欢的一间台球室。他和小洋已经打进残局,华丽的英式台球桌上,几个红球油彩锃亮。
“还是来了。”阿东见到我笑道。他手里拄着一根绿头球杆,潇洒得随时能来个一杆清台。
“hi!”小洋击进了一球,抬起头来向我打声招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