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有那么难画吗?”话虽如此,顾嫣双眼却泛出崇拜的光彩。
“我自六岁开始学画以来…觉得最不可思议的对象。”林智回忆着说。
“对象?”顾嫣吐出这两个字后马上后悔了,像是一不小心出卖了自己的心思。
“我画过苹果、香蕉、马玲薯、竹笋、大卫、阿克利巴。后来画山川、村落,火车站甚且卫生间都画过。然后是肖像、人物。我们称这些为对象。”林智没有察觉顾嫣话外的担心,像在回忆的路上一站一站扭头回望,好像生命快到尽头似的,伴随其间的快乐和沮丧隐而不谈——他当然想与顾嫣分享所有经历过的悲喜,分享他是如何努力才有今天的小有名气。然而好像还太早,时机还不对。他终于停了下来。两人陷入沉默,不过这种沉默却是美好的,是只属于两个人的静默时光。两人各想各的,不说话,但又像是在做同一件事。时间在偷偷地溜走,像一条透明的虫子慢慢爬着。阳光跟在地面一寸一寸缓缓移动,它照在顾嫣身上,拉下一个长长的斜影,影子被湖边的一块大石,挡去一角,不能将顾嫣完整地投射其中。
林智回过神来,看了顾嫣一眼,提起炭笔,于顾嫣画中所在的位置、之前擦去的地方,顺着自己的方向浅浅地画出一个椭圆形——顾嫣小小脑袋的轮廓线。
“能讲讲你的事情吗?”林智搁下笔问道。
“也是和作画有关吗?”
“…是的。”被顾嫣这么一问,林智觉得好像不全是。可是自己真的很想了解她,不然心里感到很不踏实,就和有时找不到画面的主题一样空虚。
“我该从那里开始说起。”顾嫣像接过什么重担。这可比唱一首新歌要难得多,她心里想。
最终,这一天,林智还是未能如愿地完成画作。两个人的身影却顺里成章地出现在校园里静僻的地方。虽然陈主任多有催促,但是艺术不是你想要它什么时候诞生它就什么时诞生的,它需要时间的灌溉和艺术家大量心智的投入,性急出不了好作品。倒是怪不了林智,只好和上头说,为了乞求完美,再宽限些日子。
林智放开了心,他在等待灵感,等待自己的神来之笔。
慢慢地,全校几乎每个人都知道林智和顾嫣像两只蝴蝶翩跹在校内各个角落。自然称羡的称羡,嫉妒的嫉妒,更有流言传到林智的耳朵,说这家伙根本就是假公济私。可是就算是这样又有什么呢。为了爱情,那些都是蝇头小节。林智和顾嫣并没有停下他们爱情的脚步,更何况跟本就停不下:当爱情来袭,谁又能由得了自己。
黄昏的微风吹得人心里痒痒。这一次他们并没有和往常一样竖起画架,而是从一开始就细细说起话来。现在已不像刚开始接触那样,仿佛彼此之间有隔膜的空气在作梗,两人变得亲密无间。当然,好多次,林智在心里十分渴望着想做的事一件都不敢做,比如亲吻。林智为此在心里足足准备了好长时间,在脑里虚构发生时的情形,甚且不知不觉养成了爱嚼口香糖的陋习。可是每每到了关键时点,总是功亏一篑。不过这些顾嫣并不知晓。她正用她唱歌的好嗓子说着自己小时候的趣闻给林智听。尽管她发现林智最近的眼神好像变得游离起来,没有把注意力放在她讲话的内容上。但察觉到这一点为时已晚,林智像失去理智的人突然吻了下去。
林智紧张得心都要跳将出来,他紧紧抱着顾嫣。顾嫣的身体比他想象的要柔软无力得多,就像没有骨头一样,绵软温热。他兴奋得还没来得及仔细品尝初吻的味道就被冷静下来的顾嫣推开了。
林智的脸颊涨得通红,呆呆看着娇羞不胜、低头不语的顾嫣。他因为心跳加速而大力地喘着气。
顾嫣心如鹿撞,既害怕又惊奇。毕竟这是她初次被男人拥吻。平生第一次这样让一个大男生紧紧搂抱着,结实硬朗的胸膛甚且让自己有点颤栗,感觉很神奇,像是自己一直渴望发生的什么事,在意想不到的这一刻突然就发生了。她满怀柔情地试着抬起头看着林智——这个蓦然变得有点侵略性却才华四溢的男子。
林智并没有就此罢休。他滚烫的双唇再次贴了上去。这次顾嫣没有很快地推开他,而是任由林智近乎疯狂的双唇在脸上恣意地撩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