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番外(上)(1 / 2)

时隔几日再次遥遥望见京城繁华,容嫱心境已是前所未有的轻松平和。

千醉至今还是迷糊的,只知那日听见雪崩的消息,小姐急急忙忙跑出去,恰巧撞见王爷。

二人便这样和好了。

“姐姐,你说谈情说爱是不是就这般,让人摸不着头脑?”

千醉和宋竹坐在后方的马车里,撑着脸问。

“不懂。”宋竹脸色淡淡,坐姿端正。

马车外,云岑挑开侧帘,飞快抛进来一捧雪,随即是一阵哈哈大笑声。

千醉手忙脚乱掸着雪,恼道:“他疯了?我原先还以为他很稳重的!这几日真是莫名其妙!”

难道是回京途中太无聊,所以要捉弄她们解闷?

宋竹看着她气呼呼的样子,也微微蹙起眉,撩起侧帘往外看。

云岑好似在等着,下一刻便出现了,脸上挂着鲜活的笑容:“阿竹,不要老闷在马车里啊。”

说罢,又一伸手,这次却不是冰雪,而是一支缀满花朵的红梅。

宋竹盯着梅花上还挂着的点点白雪,半晌才接了过来。

云岑揉了揉发热的耳尖,忙道:“我……我好像听见王爷叫我,先走了。”

“你……”宋竹一句话都没说完。

容嫱往后看了半天,边看还边对对身侧人道:“云岑又去招宋竹了,你也不管管。”

“我管你已快管不过来了。”秦宓伸手过去,把侧帘放了下来。

寒风被隔绝在外头,视线也被一并隔绝。

容嫱没得看了,只能转回来看这人的脸,嘟囔道:“管我又不费心神。”

秦宓抓住她的手暖着:“那便不要再离开。”

“怎么又说这种话。”容嫱歪在他肩上撒娇,“都说了不提了不提了,答应你不会再走了。”

秦宓摸了摸她的脸,仍觉得像梦一样,淡淡笑道:“我是不是要感谢这场雪?”

若非如此,她怎么会毅然决定回京。

秦宓每每轻抚她的脸颊,都不会让人觉得轻佻或者暧昧。

那是一种仿佛在触碰珍贵之物的小心虔诚。

容嫱蹭着他温暖的大手,懒洋洋道:“你别感谢雪,你感谢我呀。”

秦宓低笑:“不知要如何感谢这位姑娘?”

容嫱抬起纤纤玉指,指了指自己的脸,又指了指他的唇:“亲一个。”

秦宓低头,吻住她的双唇。

半晌,她睁着水光潋滟的双眸,语气娇嗔:“堂堂摄政王,你还赖皮。”

秦宓揽她进怀中,面上罕见地露出温柔笑意。

马车一直走到摄政王府前停下,整座京城被雪裹出最干净雪白的模样,长街上有孩童跑动玩耍,一个个脸颊通红,笑容满面。

容嫱被感染了笑意,不自觉翘起唇角。

府中走出一人,柳眉杏眼、纤腰莲步,正是许久未见的方蕖。

“表哥,你回……”

她忽看见秦宓身侧的容嫱,对镜练习许久的笑容一僵,呆呆立在原地。

容嫱眼角一跳。

若是没记错,先前方蕖自导自演,买通了杀手刺杀方氏,是她舍身挡了一剑。

后来老爷子去世、昏迷、神医…桩桩件件发生得又密又急,一时竟没再追问这件事。

她想起自己背上那条至今未能消除干净的伤疤,不高兴道:“方蕖?你怎么在这里?”

方蕖倒是想问,她为什么还在这里?!她强装镇定道:“你、你不是离京了吗?”

原来是等着她离开,好钻空子。

容嫱更觉得自己回来对了,微微笑道:“王爷不舍得我,我便回来了。你这是……特地欢迎我?不必这么客气的。”

“我我……”她我了半天,心虚地撇开眼。

秦宓皱眉冷道:“不是让人送你回方家了吗?我记得本王说过,未经允许,不得回京。”

当初容嫱受伤,查到幕后之人,他其实没想轻易放过。

只是方氏哪怕知晓了前因后果,虽神色失望,却仍要他留方蕖一命。

方蕖低着头,声音柔柔:“我、我听说姑母身子越发不好了,近来常犯病,我实在放心不下。”

她抬起那张楚楚可怜的脸,泫然欲泣:“之前都是我鬼迷心窍,我只是想回来服侍姑母,弥补之前犯下的错。”

秦宓还没来得及说什么,身侧的容嫱已经放开他的胳膊,冷着脸直接走进府中。

方蕖先是一愣,随即暗喜。

竟这般甩脸色,真是不知自己什么身份了。

“王爷,容姑娘她这是……”

一句话还没说完,面前的男人已经毫不犹豫追了上去,都不曾多看她一眼。

“嫱儿,嫱儿。”

秦宓步子大,拉住她的手腕,温声道:“生气了?我不知道她会在这里。母亲近日头脑时常不清醒,恐怕是被她言语诱导钻了空子,我让青伯去处理。”

容嫱抬起头来,露出含着笑意的双眼:“我生气,岂不是如了她的愿?”

秦宓一怔,揉了揉她的头发:“长大了,知道不轻易被左右喜怒了。”

“什么意思。”容嫱回过味儿来,不依不饶地抓住他的手,“你意思是我以前太情绪化了是不是?”

秦宓任她拽着手,往屋里走,冷静道:“外头冷,进去说。”

“你为什么不敢看我的眼睛,你内涵我!都说以前的事不提了!”

“我生气了!我要生气了!”

秦宓没忍住,发出一阵低沉的笑声。

不远处的廊下,方蕖站在那里,眼睁睁瞧着二人有说有笑地进屋,面色难看。

她猛地回头,瞪着心虚的小丫鬟:“不是说容嫱离京了吗!?”

小丫鬟胆怯地低下头,嗫嚅道:“小、小姐,她真的走了的,只是不知道怎么又回来了……”

“要不、要不我们还是回方家吧?”

“回什么。”方蕖眼神一沉。

回方家这些日子,对比之下,她才切实感受到京城的繁华,尤其是这人人趋之若鹜的摄政王府。

若说以前还留有方家这条退路,如今却不可能善罢甘休。

她理了理衣襟,换上温和笑容:“走吧,去看看姑母。”

容嫱半途折返的消息并未张扬,但一回来了,自然会被人知晓。

容娇娇风风火火地跑进来,就差没抱着她大哭:“你不走了吗!?不走了吗!?”

“你瞧你,别嚎了。”容嫱被她双臂勒得紧紧的,又无奈又想笑,“等会儿回去,齐将军还以为我欺负了你。”

“谁管他呀。”容娇娇吸了吸鼻子,才松开手,端起晾好的茶水一口喝完。

“王爷竟然把你哄回来了,真有他的!”

容嫱没有细说经过,容娇娇可不就脑补了话本里的王爷漫漫追妻之旅。

正好这几日下雪,恐怕得在外面受受冻吧?程门立雪也不过如此。

嫱儿一开始不理他,他就愈发痛苦,在门外淋着雪苦苦等候。

终于,体力不支倒在雪地里,昏迷时嘴里还念着心上人的名字。

一片痴心感动了女主角,二人冰释前嫌,一起踏上回京的路。

容娇娇剥着橘子,一不小心就痴痴笑出了声。

容嫱奇怪地问:“怎么了?这橘子有什么问题?”

容娇娇摇头,露出神秘的微笑:“话本子诚不欺我。”

容嫱:“?”

“你们也算是苦尽甘来了。”容娇娇放下橘子,终于说了句能听懂的人话。

容嫱面露浅笑:“是啊,其实很多心结,只不过是自己在和自己较劲,想通有时只是一瞬间的事。”

好比她听到雪崩的那一刻,心里想到是什么呢?

那些爱呀恨啊,似乎一下子被抛在身后,满心只是牵挂着那个人而已。

容娇娇欣慰地吃了口橘子:“能看到你们和好,我也放心了。”

“你们打算什么时候成亲啊?”

容嫱一愣:“这个还没想好……”

原来二人是那种情况,如今说开了,她总不好意思自己先提。

容娇娇捏着瓣黄澄澄的橘子,激动道:“不然,你们赶我和齐盛一样的日子吧!找人算过的,那个日子极好!”

容嫱哭笑不得:“终身大事,被你说得怎么像过家家一样。”

“再说了,现在准备,恐怕也来不及了。”

这会儿子腊月都见底了,本就是最忙的时候,秦宓还出京七八日。方才一回来便被人叫走,往宫里去了,估摸着积了好些公务。

“来得及来得及。”容娇娇信誓旦旦,“还有小半年,嫁衣都替你准备好了,还有什么可担心的呀。”

“我几时准备了嫁衣,我自己怎么不知道。”容嫱好笑道。

原先在容侯府,她学女红,倒也亲自替自己绣了一套嫁衣。

可后来离开容侯府,便索性一把剪了,一点都没剩下。

容娇娇奇怪道:“原来你不知道这事。几个月前,齐盛帮王爷从全国各地搜寻了许多技艺上乘的绣娘,替他制了一套嫁衣啊。”

“你别说不是替你准备的,我才不信呢。”

“王爷还特地吩咐嫁衣上要绣芙蓉锦鲤,绣娘提议,说嫁衣上绣百蝶穿花更喜庆更好看,但他偏不。”

“芙蓉锦鲤可不就是你喜欢的图吗?”

容嫱懵住了。

细细想来,好像许久前确实有这么件事,那会儿方蕖借着手帕一事在王府闹腾。

她耍了些小心机摆平,以为他看出来了,正惴惴不安,等待发落。

秦宓却忽然扯了两张图样子,问她喜欢哪个。

一幅是百蝶穿花,另一幅正是芙蓉锦鲤。

她当时心不在焉,随手一指,后来也没再想起过这件事。

容娇娇看见她的反应,人都傻了:“你们俩怎么回事啊,这种大事都不告知对方的吗?”

那她现在说破了,打不打紧?

手里的橘子突然不甜了,容娇娇忽然坐立难安起来。

眼看着天色将暗,秦宓也要回来了,她更是心虚,跑回去和齐盛一说。

齐盛闻言,反而点了点头:“没事,王爷会感谢你的。”

容娇娇一想,瞬间心安理得。

也是,创造了多好的机会啊,就看王爷自己争不争气了。

天一黑,京城又飘起了细雪,温温柔柔的,别有一番风味。

秦宓脱下披风,身后的小厮各抱了一叠奏章文书进来。

换作以往,他可能就直接歇在宫中处理公务,如今挂念家里的人,一刻也坐不住。

“姑娘呢?”他一边问,一边往里走。

容嫱坐在桌边,托着腮,扭头看窗外飘落的雪。

秦宓把窗合上了,烛火被他带起的风吹了一下,轻轻摇晃。

容嫱收回目光,转而直勾勾地看着他。

秦宓一开始还能保持着面色如常,后来便摸了摸脸,迟疑道:“我脸上有东西?”

“嗯。”容嫱招了招手,示意他弯腰低头,“我帮你擦掉。”

秦宓不做他想,手撑着桌面,身躯弯下去,几缕黑发随着他的动作滑下,擦过容嫱的脸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