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新晋天妃、放出穗禾(2 / 2)

牢狱主事已经得到了天帝的赦令,正在牢狱门口等候着琼华公主到来。

他活了这么久,还是第一次见到把自己的仇敌放出来的。难道这琼华公主这么有信心,能够保证自己不会再受到伤害吗?不管怎么说,胆子也太大了吧。

没多久,叶昙和润玉就一同来到了天牢。

天后和旭凤应该才得到消息,还没来得及赶过来,这就让她赢得了一点点时间。

“参见夜神殿下、琼华公主。”

“嗯,”叶昙点点头,“陛下的赦令应该已经下来了,带我们去毗娑牢狱吧。若是天后娘娘和火神殿下来了,就说陛下怕他们被牢狱的煞气惊扰到,在大牢外面等着就行了。”

主事略一思忖,“下官明白了。既然是陛下的命令,下官一定遵从。”

他转身将他们迎了进去,“二位殿下请进!”

一路畅通无阻地走到了毗娑牢狱,主事站在外面按动了一个暗格,回头向他们说道,“雷柱已解。殿下可直接将提出,下官先行告退。”

“去吧。”叶昙挥挥衣袖示意他退下了。

“这么听懂话的人天界可不多见了,怎么这么想不开要守牢房?”

润玉看着他的身影,“我真记不起他这个人了,好像从没有见过他。”

她小声说着,“以后查查他的底细,看能不能用得上。”

“好。”

叶昙伸手推开了眼前厚重的大门,一眼看见了盘腿打坐的穗禾。

她听见门打开的声音,估算着这个时辰来的不是施刑的天兵天将,立刻看向前方。

“穗禾,好久不见了。”叶昙轻笑着,一步一步走下了台阶,“听说你很想我,我特意来见见你。你看起来比以前冷静多了,应该在这毗娑牢狱里想通了很多事情吧。”

穗禾也笑道,“我就知道是你,你终于来了。”

“是啊。我听见你的不甘,听见你的悔恨,听见你的,所以我就来了。”

她回道,“我有何不甘、有何悔恨、有何?”

叶昙把玩着手里的扇子。

“你不甘成为棋子、悔恨成为棋子、不愿再做棋子,但是你无力挣脱。至少有天后一日,你就永远逃不开这种宿命。天后有什么手段,天界恐怕没有人比你更加了解了。”

“你凭什么让我摆脱这种宿命,就凭你一个无权无势的挂名公主?”

她摇头叹道,“对啊,就是我这个挂名公主,说服了陛下放你出来,天后和旭凤有这样的本事吗?陛下躲他们都来不及呢。”

穗禾眼里放出精光,“我能出来了?”

“当然了,”叶昙背对着她,“你只有跟着我走,才能走出困境。别人帮不了你,因为你在他们眼里已经没有任何价值了。你看看,这天牢里还有谁愿意来帮你吗?”

穗禾双手握拳,看着默不作声的润玉,“夜神殿下也不说什么吗?”

无故被牵扯的润玉说道,“叶儿想做什么,润玉自当尽心尽力,就不劳你惦记了。”

哼,两个心黑的凑到一块去了,她以前怎么就没看出来,夜神也是一个居心叵测之人?

“别浪费时间了,我还有事呢。”叶昙催促道,“有话就回去聊,别在这叽叽歪歪的。”

穗禾艰难地站起来,摸了摸雷柱,发现雷电再也不能阻拦她,她马上快走了几步,心口怦怦直跳,死死地看着叶昙的背影。

叶昙说得对。

只有跟着她才能走出困境,不管是这毗娑牢狱还是姨母的束缚,就算是跳进了另一个囚笼,她也不愿意回到这个囚笼了。

离牢房门口越来越近,她甚至感受到了从外面吹进来的微风,那是她许久未曾感受到的……自由。

“我要你办事的时候,自然会联系你。平常你就像以前那样无视我、蔑视我、轻视我、漠视我,具体的不用我多说了吧。”

“是……”

“我喜欢别人管我叫做,少主。”

“是,少主。”

不过是个称呼而已,没什么不能大不了的。

叶昙想到了什么,转身在穗禾的额头点了一下。

她笑道,“我现在还不完全相信你,万一你转身把我卖了,我该怎么办?以防万一,我只能下一个控制你的咒语了。放心对你没什么大碍,就是我只要有一口气在,如果想要你死,不管你逃到哪里都会五内而亡。”

穗禾没有说话,就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她知道她以前的所作所为,换来一个咒语完全不算什么大事。

几人继续走着,大牢门口传来了喧哗声,好像是天后和旭凤的声音。

“……你们真是大胆,我是天后也不能进吗?”

主事擦擦冷汗,“天后娘娘,这是陛下的口谕,请娘娘不要为难小人。琼华公主马上就会出来了,请天后娘娘稍安勿躁!”

“哼,那个臭丫头又玩什么花样,若是穗禾还不出来,本座定不饶你!”

“谢娘娘体谅。”

叶昙嗤笑道,“天后娘娘还是一如既往的嚣张,为什么她总觉得自己一定是高高在上被人捧着呢?真想让她尝尝被踩在脚底下的滋味。”

穗禾还是没有说什么,她早就不知道能够说什么了。

现在站开来看,她都觉得确实有些过分了。

走了没多久,一阵刺眼的光线打在她眼底。

“穗禾!”荼姚惊喜地喊着,“你终于出来了。这些日子你受苦了,走,姨母带你回家!”

杜佳也在旁边擦眼泪,“穗禾表姐,你没事吧?姨母这些日子一直在担心你。”

穗禾心里冷笑一声,装得这么纯孝的样子给谁看?你那点心思早就被看光了。

她故意咳嗽两声,压着声音说道,“姨母,我……”

荼姚心疼地打断她的话,“好了,我们回紫方云宫再说吧。”

她当叶昙和润玉不存在似的,牵着穗禾就走了,留下尴尬的旭凤面对他们。

“母神是太关心穗禾了,眼里才看不到别人。你们不要见怪!”

得了吧。

没有穗禾,天后也看不上她们这群人,但是该说的还是要说。

叶昙示意旭凤走到安静的角落。

“朝会你和天后娘娘都没出席,这事陛下就不计较了。他的意思是放穗禾出来,你们就不能欺负元香天妃了,不然他还会把穗禾关进去。事情演变成这样,你要好好劝劝天后娘娘,因为从今以后穗禾和天妃挂在一起了。天妃过得舒服,穗禾就没事。如果天后娘娘找了天妃的茬,那受罪的就是穗禾。你应该不希望穗禾再进一次毗娑牢狱吧。”

旭凤无奈说道,“穗禾应该会老实了,但是母神会怎样做,又岂是我能左右的?”

“事已至此,我只能说到这里了。你劝不动就让穗禾劝,穗禾也劝不动的话,你就让穗禾吧。至少还能得个痛快,总比苟延残喘日夜受刑得好。”

她拍拍旭凤的肩膀,“穗禾是生是死,就看你了。”

旭凤无奈地应承着追上了天后的脚步。

叶昙走到主事跟前,润玉正在和他说话。

看起来他承受不住天后的怒意,双脚发软只能靠着门口的柱子勉强站着。

心里想着应该要拉拢他,于是手上变出一颗五百年的灵芝,交到润玉手上。

润玉转赠给了他,“你看管牢房不易,这就当做是父帝的心意。天后娘娘的脾气不用我说你也清楚,左右今日让你受累了。”

主事拿着灵芝手足无措,“谢夜神殿下、琼华公主赏赐。下官只是尽了本职而已,这灵芝下官万万不能收下。”

润玉和叶昙对视一眼,马上默契地转身当这句话没有听到。

“叶儿,听说御膳房新做了些点心,不如我们去看看?”

“也好,洛湘府的点心我都吃腻了,换个口味也不错。”

“那我们就顺便去看看。”

他们越走越远,主事差点拿不住灵芝,他向左右喝道,“还不来扶我,没看见我脚软了吗?”

守卫连忙扶过他,“大人,我们还以为你会追上去还灵芝呢。”

“我也想,你没看见我的脚软了吗!别人都给了,还回去就是不给面子……等下次找到机会再还。”

守卫腹诽道,怕是在没这个机会了。

主事拿着灵芝,回想了天后盛气凌人、火神视若无睹,夜神和琼华公主却能体恤下人,没有对比就不知道轻重。天后这么多年不得势,不是没有原因的。

他稍微体会一下就明白的事,天界那么多人精难道还不知道吗?

算了,能帮上一颗灵芝的忙,就勉强帮一帮吧,算是还了人情。

天后有了穗禾要照顾,无暇顾及叶昙和元香,让他们过了几天平静的日子。

六月前几天,润玉有好几次对着叶昙欲言又止,却怎么也开不了口。

这让叶昙好奇极了,还有什么事能让润玉开不了口?他连灵修都能毫不顾忌的说出口,当然这是私底下,当着爹娘的面他是没这个胆子的。所以她很想知道,润玉在犹豫什么。

这天她找到机会,趁着润玉在温如小筑里批公文的时候,坐在他的案前抽走他的奏本,威胁着说道,“你有事瞒着我!说,不然这个奏本马上性命不保。”

“叶儿,”润玉叹口气道,“先还给我,我再一五一十地告诉你。”

她听话地放回去,“说吧,让冰雪聪明的叶儿给你解决难题。”

还是这样爱臭美,居然把他的话用来夸自己了。

“叶儿,六月初一是我的生辰。”

叶昙倒吸一口气,“我居然不知道!你为什么才告诉我?天哪,我该给你准备什么东西才好?”

她知道了这个重大消息,震惊地手忙脚乱就要冲出去。

润玉马上拉住她,“所以我想去见见我的生母……”

她身形停住了,“你想在生辰的时候见你的生母?”

“是的,毕竟是她生下了我。既然知道她没死,我应当去见见她的。就算以前发生了什么事,也不再重要了。以后有叶儿陪着我,我不是孤单一人了。”

“那……我们明天就下到凡界去,找个地方和你的生母见上一面吧。”

“好!”

这么决定了,她就出门去准备了。

要不要找个理由呢,好像不太重要了。天后忙着照顾穗禾,天帝忙着宠幸元香,两个人都没空闲时间,就算他们偷溜出去玩,也没人在意的。

但是润玉第一次和她见面,要不要带些礼物?

洞庭湖里什么都不缺,簌离一心只想着报仇……嗯她脸上好像有个伤疤,带一些伤药说不定可以。

于是她出门去了药师宫找药仙,明确说了要能治疗琉璃净火的伤药,然后她得到了药仙的赞赏,“公主好本事,这世上能抵抗琉璃净火的人可不多了。”

“不是我,是一位长辈。她多年前被琉璃净火所伤,你能配一副药膏出来吗?”

药仙沉思片刻,“其实老药头这里还有一盒,就是怕受伤之人承受不住这药性。”

“很厉害吗?”

“陈年旧伤本来就难以痊愈,再说这烧伤之药多是消蚀腐肉、生出新肌。此中之痛,常人难以承受。”

叶昙撇撇嘴,“没事,你给我就行了。擦不擦也不是我能控制的,她要不愿意擦也不关我的事,我的心意带到了就行了。”

“既然如此,请公主稍等。我这就去给公主取来。”

片刻药仙即返,带来了一个古朴的小药盒。

“这就是生肌膏,早晚各擦一次,千万不要吃下去。”

“好,”叶昙站起身来,“多谢药仙赠药!下次再报答此恩。”

药仙连忙挥手,“公主莫折煞小人了。能为公主分忧,老药头感激不尽。”

叶昙一头雾水地出了药师宫,感觉药仙应该与酒仙在一起久了,也喜欢胡言乱语了。明明他们没什么交情,还这么恭敬地对自己。

这天晚上,叶昙向杜佳和元香一再确定天帝和天后没有什么异动之后,去了润玉的小筑拿出手里的药膏。

“这是何物?”

她回道,“我们总不能两手空空去见她吧。她脸上有块伤疤,我不便让药仙帮出面诊治,就从他那里拿了一盒生肌膏。”

润玉正色起来,“脸上有疤?为何有疤?”

“大概是琉璃净火造成的吧。她以前没有,是后来才有的。”

“你说的‘后来’……是什么意思?”

叶昙不自在地摸摸后颈,“我当了琼华公主之后见过她一次,没有告诉你,是怕你多想……”

好吧,他现在还是多想了。

“叶儿,以后有什么事不能再瞒着我了。”润玉心痛地抚上了她的脸颊,“我什么都不知道,你却为我背负了这么多,让我如何面对自己?”

叶昙赶紧解释道,“其实我只见过她一次,没见多久就走了。我觉得没必要告诉你,就没说出来。后来把事情想清楚了,才和你说清楚当情。你不要生气了。”

生气?他凭什么生气?是他自己忘记了儿时的事情,甚至认贼作母。

真是可笑,无生育之恩、无教养之情,却心安理得地受了他这么多年一声“母神”,天后真是好大的脸面。

到了第二天,叶昙和润玉出了南天门,而彦佑在南天门外不远处等着他们。

昨晚上叶昙联系了彦佑,他本就对天界的事情关心得很,最主要是打听穗禾的事。

听说叶昙说动了天帝把穗禾放了出来,他心里比谁都要高兴。

“你们终于来了,我等了很久呢!”彦佑嬉皮笑脸地说道,见润玉心事重重的样子,也不敢去找他的晦气,于是转身对叶昙说道,“我昨晚得了你的消息,特地到这里来接你们。”

叶昙摆摆手,“先出去再说。”

“好嘞!”

他们从天界下来,在洞庭湖旁边的一个小镇上短暂停留。

彦佑看着拥挤的人群问道,“为什么不直接到洞庭?”

“我怕会出事,还是不要去那里的好。你去接你义母来这里,我们就在这里见个面。”

他看了看一路上没吱声的润玉,搞不懂他在想什么,明明想见义母的人是他,到了这附近没说一句的也是他,莫非是近乡情怯了?

认为找到了原因的他了然说道,“我知道了。你们先等着,我去去就回。”

“快去快去。”

叶昙赶走了彦佑之后,看着沉默的润玉有些忧心。她覆上了润玉颤抖的手,关切地问道,“怎么了?”

润玉努力恢复着呼吸,他挤出一个笑容说道,“叶儿,不知为什么我忽然有些怕了。”

这种突如其来的恐惧感,他无法完全控制。

“要是你不舒服,我们今日就不见面了,以后有的是时间,别把自己的身体当做儿戏。”

但是他摇了摇头,“一日不解决,我便一日不能心安。虽然不知道这畏惧从何而来,但是我会尽量保持平静的。”

叶昙看了一眼四周,见前面有一个茶馆,就带着润玉过去要了个二楼的包厢。

“先喝口茶压压惊。”

这还没见上面润玉就开始怕了,别见了面他控制不住……虽然他还没记起儿时的事情,但是现在这样一定是不自觉留下了阴影。

润玉将茶水一饮而尽,露出一个勉强的笑,“我没事的,不用担心我。”

分明是自己怕得不行,还说没一点儿事,真是个喜欢逞强的。

叶昙带他坐到了窗户边上,晒晒太阳暖和暖和一下。

又将他环抱靠在自己肩膀上,一下一下拍着他的背脊,安慰说道:“你最爱的娘子抱着你,你就不会害怕了。”

润玉埋在叶昙的肩膀里,尽量不去想那些烦心事。

“娘子,幸好这个时候有你,不然我怎么敢独自去面对她?”

至于见了面之后该说什么,他心如乱麻、脑子里一团浆糊。

叶昙觉得这样坐着干等,就像是在等着宣判一样……这个比喻虽然不太恰当,但也差不多了。

对润玉来说这何尝不是煎熬,他现在心里一定很挣扎,一边是想见见生母,一边却会想起小时候被欺负的事。

他在魔界记起的,不就是他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吗?那个时候他眼睛都红了,说话战战兢兢的,想来是被带入到了那个时候的感情里。

不能继续坐着了,要想一个办法分散他的注意力才行。什么都好,只要他能够分心,就不会这么纠结了。

叶昙在他耳边说道,“我看街上热闹得很,不如我们下去走走吧。说不定你会看上什么喜欢的东西?”

“……也好,”润玉直起身子,“我们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