润玉轻抚着她的长发,安慰地说道,“没关系,有什么烦恼都可以告诉我。我不是外人,我是你的未婚夫君,今后我们是要过一辈子的。要是你舍不得蛇山,我们将来找个机会到这里住上几天。到时候再多盖几间房子,就不怕孩子们没地方住了。”
“喂!胡说什么呀。”叶昙捶了他胸口。“我还在怕大婚的事,你倒给我说起孩子了。有你这么心急的吗?”
“我们不心急,伯父和水神也会心急的。”润玉笑道,“到那个时候,他们催的可是你。”
叶昙仰头看着他,“我自己都还是个孩子呢,你还想我这么早生孩子,你也下得了手?”
他磨蹭叶昙的头顶。
“还记得你在魔界和我说过的话吗?你说想每一天早晨醒来都能看到我,我们一起吃一日三餐,晚上再带着魇兽一起去布星,一起回璇玑宫就寝……这些话我每天都会想起来。”
“嗯。”的确是她说过的话,那个时候她的身体被陶宁占据了,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再看到润玉,所以说了一些很煽情的话,这个傻子每天念念不忘想着这些话吗?
“你不知道,我听到父帝说我们两个月之后大婚的时候,我究竟有多害怕。我怕整个九霄云殿,都会听见我怦怦直跳的心跳声。”
叶昙难为情地埋进了他的怀里,哎哟说这样的话她怎么招架得住?
润玉将她抱得更紧了。
“是我考虑不周,没有问过你的父亲是否想来天界观礼。以至于你半夜偷跑出去,只为了准备我们的婚服。”
诶,还是不要告诉他,自己真的是气急了想走的吧。
“好了,我知道了。”叶昙手环上了他的背。
“有了你,这六界的一切对我来说都不重要了。天界大殿之名、司夜之神神职,哪里有你在我身边来得真实。”
这条龙从哪里看的情话?
说出口都不带重样的,简直句句戳中了她的心窝子。
叶昙羞得盖住了他的嘴巴。
“嘘!听话,我们现在要回去帮忙准备一些东西,知道吗?”
她推搡了几下,却挣脱不开来。
润玉重新将她按进怀里,“再让我抱一会儿,你好久没让我抱了。”
真是爱撒娇的龙,怎么以前一点儿都看不出来呢?
他一副疏离冷漠的样子,谁想得到原来他也喜欢对着人撒娇。
回到了山顶上,润玉去给阿大帮忙去了,叶昙犹豫着和廉晁说了魔界的事。
她将藏在衣裳下的龙鳞取下来,片刻间她的眼睛就变成了血染成的红色。
廉晁惊讶地站了起来,他仔细地看着叶昙的眼睛,发现了这不是他的心头血造成的。
“你怎么……怎么成了这样子?”
叶昙为难地说道,“我在魔界焱城王府碰见了前任魔尊陶宁。”
“陶宁?!”廉晁念着这个名字,“不是说她失踪了吗?按理说她就算活着,也是个老婆婆了,怎么会对你做这种事?”
“润玉后来和我说,赤睛魔蟒死后,会被她摄走的魂魄束缚在尸骨之上,她的残魂可能趁机进了我的身体。我的眼睛应该是她给了我心头血所致。”
廉晁将手覆在叶昙的眼睛之上,果然感受到了一股不属于他的灵力。
看来她的身体默认了,赤睛魔蟒的血脉比他腾蛇的血脉更高级这一事实,所以毫不客气地接受了。
廉晁迟迟没有说话,半晌才开口说道,“这样也好。你不在蛇山的日子,为父每日为你推演,就怕有一天你耗尽灵力再也回不来了,万幸卦象显示你安全无虞。后来洛霖说你和润玉在一起了,我这颗心总算能够放下来。他是应龙,你出了事他一定会救你的。”
叶昙眼里蓄满了泪水,“父亲为小昙忧心,是小昙的错。”
“没事的。我对天帝有一些了解,就怕润玉也像他的父亲一样两面三刀。但是这两天我看得出来,他是真心喜欢你的。你可能不觉得,但是不管你走到哪里,润玉的眼神总会分出一些跟着你,这绝不是能够装出来的。把你交到他手上,为父放心。”
“是。”泪水顺着她的脸流了下来。
廉晁伸手擦去,“今天是个好日子,你怎么能够哭呢?”
他从脖子上取下一个三角黄符,放在叶昙的手上,“这是你母亲赠给我的护身符,多年来我一直用不着,今天就转交给你吧。希望这道符,能够代替我和她护你一世平安。”
“小昙一定随身携带,不负父亲所望。”
“好,”他拍拍叶昙的肩膀,“快去准备梳妆吧,今天要做一个漂漂亮亮的新娘子。”
叶昙回到自己的小屋里,整理好心情,换了嫁衣坐在铜镜前描起妆来。
画眉的时候,她的眼角无意瞥见一个红色的人影站在门口,好像很久没有动过了。定睛一看,正是润玉呆呆地站在那里。
“嘿!原来你在偷看我。”
她好笑地指着呆傻的润玉,起身将窗户撑子放了下来。“不许看!”
润玉这才被惊醒,满脸通红地走开了。
他不是不喜欢红色的吗?但是叶儿穿着红色的嫁衣,为什么美得让他移不开眼睛,他居然像个登徒子一样盯着她看了这么久,还被她当场捉住了!
怕是太激动了,自己都有点神志不清了。他唾弃着自己的无耻,但是想到晚上……咳咳咳咳,到晚上还早着呢。
临近傍晚,阿大敲门请她去喜堂。她对着镜子再三确定没有问题之后,跟在阿大身后出了房门。
阿大声音有些哽咽,“少主,阿大跟了主公这么久,没想到您这么快就要嫁人了。阿大不会说话,希望您会永远幸福快乐。”
“我会的。以后每年我都会回来住几天,你最好多准备几间房子。”
“是。”
离主屋越走越近,灯火烛光照得屋内如同白昼。
润玉站在屋前有一会儿了,他发誓他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既紧张又期待地等着叶昙穿着嫁衣来到他的面前。
他看着愈发近了的叶昙,呼吸急促再也说不出话来,颤颤巍巍地接过叶昙的手,不自觉地抓紧。
“请新人入内!”他们一起走进主屋之内。
“一拜皇天后土。”
“二拜父母高堂。”
“三拜夫妻双方。”
“礼成!”
廉晁欣慰地看着叶昙和润玉向他敬茶。
“你们记住,以后不管发生了什么,都一定要好好地在一起过日子。小昙,你嫁给润玉之后要相夫教子,不要整天像个没事儿人一样到处乱跑。润玉,我把这个心头宝贝交给你了,她在我身边胡闹了一万七千年,若是有什么地方做的不好,你千万多担待着点儿。”
“多谢岳父割爱,润玉铭记在心。”
“父亲我记住了,以后会听话的。”
他抬手让他们起来,“我的话,你们都要记牢。今后你们就是夫妻了,做什么事之前,务必想过对方之后,再决定怎么做。”
“是!”
“好了,我们入席吧。阿大说他用尽毕生的手艺,做成了这桌酒席,我们不要辜负了他的心意。”
阿大腼腆地说,“主公莫要笑话阿大。”
“不会,这是在夸奖你!”
一顿饭吃得其乐融融。
直到入夜很久了,廉晁才要叶昙先回房休息,他有话要和润玉说。
叶昙不明不白地回了自己的房,留着这俩新鲜出炉的岳父与女婿。
“润玉啊,”廉晁轻咳一声说道,“你等下记得布个大一点儿结界,把蛇山上空都围住也没有关系,知道吗?”
他不解地问,“岳父大人,蛇山很安全,不需要布结界。”
“听我的话就是了,回去之后马上就办,半刻钟都不要犹豫。啊,我先走了。”
廉晁破天荒脚底抹油似的走了。
润玉一头雾水地走向叶昙的小屋,虽然不知道什么意思,但是他还是用了仅存的灵力,布下了一个巨大的结界。他习惯性地先敲门,然后又想起今后不用这么客气了。
他推门进屋,叶昙正坐在当中的木桌旁,桌上摆了已经摆一个酒壶和两个空酒杯。
润玉坐到她右边,伸手将两个酒杯斟满。
“席上喝了酒,我还以为不会有合卺酒了。”
“父亲其实很古板的,你以后就知道了。”
叶昙被润玉禁了很久的酒,趁着机会先抿了一小口。“嘶,这么烈吗?”
“叶儿,合卺酒是交杯酒,要绕过手臂喝。”
他端起剩下的酒杯,和叶昙喝完了这杯酒。
烈酒一下肚,叶昙马上被熏得头昏眼花,她闭着眼皱着脸等这阵酒劲过了,“也不用这么烈的酒吧,这是放了多少年的酒?”
她想试着站起来,却脚一软又坐了回去。
“叶儿,”润玉意味深长地说,“夜已深了,该就寝了。”
说完将她打横抱起,放到了床上。
叶昙手抵在他的胸口,“等……你等等,”
她指着头上的首饰说道,“这个、还没取下来的。”
于是润玉将她扶起靠在肩头,一样一样地取下她头上的发钗和簪子。
满头青丝没了簪钗的束缚,顺从地落到了叶昙的肩头。
叶昙被酒气熏得睁不开眼,只能从眼缝里勉强看到屋里里闪过一道银光,润玉的大尾巴赫然露了出来。
“尾巴……”
她的舌头像是被猫儿叼走了一样,说话也说不完整。
润玉知道她喜欢看他的龙尾,笑着吻上了她的额头,“以后我只给你一个人看尾巴,好不好?”
话音尚落,修长的大手慢慢摸上了她的脸,随之而来的是愈加亲昵的吮吻。
“我爱你,我爱你……叶儿,你知道我有多爱你吗?”
这不废话吗,要是不喜欢他发什么天道之誓,干嘛扩建璇玑宫,还不是想要留下她吗?
叶昙勾起嘴角,奖励似的主动吻上他的唇,“我……知道。”
梦珠、龙鳞、誓言无一不是他心意的证明。
她勾下润玉的脖颈,加深了这个吻。
桌子上的红烛烧了一夜,留下满桌的烛滴。
小屋外的上空忽然出现了一条白色应龙的虚影,它围着一朵白色的昙花不停地旋转,时不时和昙花擦肩而过,却又十分小心地不弄伤它。
廉晁被虚影惊醒,他起身一看无奈地叹道,“幸好润玉先布了结界,不然这样大的动静,外面的人不就全都知道了。”
他又伸手下了一个隔绝一切的结界,继续躺下睡觉。
此时,天界,姻缘府。
丹朱这么晚了不知在哪里游荡,他放在房间里的姻缘簿却忽然悬浮在空中,自行张开书卷,浮现出了几行字——
天元二十一万二千六百一十四年五月初十,夜神大殿润玉和琼华公主叶昙成婚,主婚人廉晁。
片刻之后书卷自行收回,掉落在桌子上,仿佛从未发生什么奇怪的事情。
此事,天界无一人知晓。
次日,叶昙在熟悉的日光中醒来。
她眨了眨眼睛,想起了这里不是天界的洛湘府,而是在翼缈洲下面的蛇山上,是她的老家。
她觉得肩膀有些冷,想扯起一点被子盖在身子上,这一动惹得搭在她腰上的手收得愈加紧了。
一个温热的身体靠了过来,呼吸的热气喷在她的脖子上,引得她缩起了脖子。
对了,昨天她和润玉大婚了,然后就做了……羞羞的事
书上说的没错,龙都是一些好淫的坏东西。就算装得一副谦谦君子、不近女色的模样,一旦有了机会,那个渴求劲儿……天哪累得昏睡过去的那个人绝对不是她。
“叶儿……”润玉喃呢着她的名字,摸索着找到叶昙的后颈,吮出一个小红印,“叶儿。”
他好像除了这么名字之外,再也不愿说出半个字。
感受着他的动作越来越向下、手势越来越放肆,叶昙赶紧侧过身捂上了他的嘴巴。
“大清早的该起床了!”
润玉也不管她的话,将她翻过来面对面地抵着她的额头,互相磨蹭着鼻子。
“今日不用这么早,晚点起也没事。”
他侧过头,盖住叶昙叽叽喳喳的红唇。
叶昙真的怕了。
只要润玉这样这样子亲她,不管她当时是否抗拒,最后都会身体发软任他摆布了。趁现在还有点力气,她赶紧推拒着润玉的胸口,却被他抓住十指交缠扣在耳侧。
“叶儿,叶儿……”他亲吻叶昙的嘴唇,慢慢向耳朵进发。
又来了又来了。
看来早上逃不掉了,不知道她下一次醒来是什么时候。
幸运的是,润玉没有过多纠缠着她。叶昙四肢无力地躺在润玉的怀里,心里骂了他无数遍。
“叶儿,我终于找到了一个既可以惩罚你,又不会心软的办法了。”
叶昙倒吸一口冷气,她猛然睁开眼睛看向润玉,这条龙已经饱食餍足,此刻笑得神清气爽,和她形成了鲜明对比。
她艰难地提起一根手指,颤抖地指着他,“你个……大混蛋!”
润玉含笑握住她的手指,放到唇边亲了一口。
叶昙气急想抽回手,却苦于没有力气被他硬贴在脸旁。
“娘子,晨安。”
等她有力气了,一定要锤爆这条龙的头!谁来劝都不管用,不让他尝尝厉害,他还真翻了天了他。
日上三竿了,叶昙和润玉才磨磨蹭蹭地从屋里出来。
其实不是叶昙想赖床,是某玉一直缠着她不肯下床,一拖再拖就拖到了这个点儿。
早饭是不用想着吃了,反正过不了多久就要吃午饭,到时候一起吃。也就是说,他们白白浪费了一个上午。
顶着廉晁探视的目光,叶昙恨不得找个地洞钻下去,还要盖好盖子,免得某玉跟着她一起跳进去,就更不好意思了。
“咳咳,父亲,吃饭。”叶昙指着饭菜说道,“你看着我有一会儿了,难道光看着我的脸就不用吃饭了吗?”
“谁让娘子秀色可餐呢。”
润玉接着说道,他见叶昙要生气了,赶紧夹一块红烧肉到她的碗里,“娘子也要好好吃饭。”
叶昙气得放下了碗筷,这条龙怎么回事,说好的疏离冷淡、不假辞色呢,难道被夺舍了吗?
“好了,”廉晁从中劝架,“小昙,你不是要处理鸟族的粮草问题吗,可否想到什么办法?”
叶昙瞪了润玉一眼,想起了昨日在市集里看到的米店,认真的回道,“反正我觉得鸟族光靠自己,是解决不了缺粮少食的问题。难怪他们总是要天界拨粮赈济,他们人口实在太多了,每天的新生儿都不知何几,拨了再多的粮也不够他们吃的。”
“对,鸟族历来如此。它们人多,吃得更多,所以这是一个天界积攒了千万年的大问题。”廉晁点头同意,“太……陛下让你来想办法,确实儿戏了。润玉,你回去也劝劝你父帝,别老是把问题抛给别人,自己也要好好反省用人之策。”
润玉心里疑惑,却也没多说什么。
“是,岳父大人。润玉会向父帝进言的。”
叶昙又说道,“虽然不能从根源上解决,但是治标的办法我倒想出了一个。”
她神神秘秘地说,“往那里走一个半时辰有一个市集,我去问了米铺的老板,他们说储备非常充足,不如我们让鸟族的人自己去购粮。”
廉晁暗忖,还是不要这样吧。鸟族本就是天界的主战力,若是掌握了充足的粮草,起了叛心要脱出天界,天界哪里承受得住此等打击。万一魔界趁势反攻,天界不就只能任人宰割了吗?
“这样不行。就算要购粮,也只能是天界的人出面购粮,万万不能让鸟族的人知道这回事。”
叶昙疑惑地问,“既然是鸟族出了问题,那就让鸟族自己处理,为什么要多此一举拉上天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