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 24倾诉衷肠、商议政务(2 / 2)

叶昙将密室里的事情都和润玉说了——除了她是花灵。

这是她最后的底线了,父亲说过没有他的准许不能说给任何人,就连爹娘她都三缄其口,父亲怕这件事暴露出来之后,会发生一些难以预测的事情。

“……所以说,陶宁答应给你心头血,只要你愿意为她做一件事。”

叶昙点点头,其实就算陶宁不给,她在武力对比悬殊之下也只能就范。

“我没想到她是想要我的身体,她难道还想取代焱城王,再当一次魔尊吗?那我我们怎么办?”

她的眼里蓄满了泪水,却倔强地不肯流出来,这份懂事让润玉心里柔软得一塌糊涂。

“我不会让这样的事情发生的,”润玉哽咽地回答她,“你既然能出来一次,以后也会有机会的。”

叶昙将润玉抱得更紧了,“我怕这是我们最后一面了。陶宁忽然失去意识,她一定会察觉到的。要是她再也不让我们见面……”

“不会的,不会的,我答应你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我们一定可以顺顺利利地回到天界,你想想你的父母,想想水神和风神,他们还在天界等着你回去呢,你不能让他们失望。”

润玉说着说着,眼泪忍不住掉了下来,他说了这么多唯独没有说到自己,最坏的打算他实在不敢去想。

在没有尽头的黑夜里,给他带来了光明和温暖的人是叶儿,若是要他重新回到黑夜里,他宁愿跟着光明和温暖一同消散。

感到肩膀上的泪滴,叶昙慌了起来。

怎么回事,明明身处险境的人是她,润玉怎么哭得比她还厉害?

她慌忙松开润玉,捧着他泪湿的脸,强笑着说,“还不承认你是小哭包,每次都比我哭得厉害。”

她手上变出一包蕉花糖,小心地打开牛皮纸,捏起一块糖塞进他的嘴里。

“给你一粒糖,吃了就不准哭了。要做个乖孩子,记住了吗?”

润玉瞬间失控泪崩。

原来在她心里,自己一直就像个孩子一样,需要呵护、需要关爱、需要保护,就算他修为比她高、见识比她多,但是依旧需要她来安慰。

“叶儿……”他将叶昙按在怀里,嘴里漫开的甜蜜也无法弥补心里的哭涩。

“你不知道我有多喜欢你,我还有很多话没有和你说,还有很多事没有和你一起经历,我不甘心我们就这样子没了以后。”

现在轮到叶昙来安慰他了,“傻瓜,我当然知道你有多喜欢我,”

她侧头抵住润玉的额头,“你要对自己有信心,我看上的龙可不是会轻易认输的。他一个人艰难地过了一万年,这一万年都熬过来了,他还有什么做不到的?他要是那种轻易挫败的人,就算他长得再好看,也只是个绣花枕头,我怎么会答应嫁给他呢。”

她吻去润玉眼里的泪水,“我想每一天早晨醒来都能看到你,和你一起吃早点,一起吃午饭,一起吃晚饭,然后我们带着魇兽一起去布星,一起回璇玑宫就寝。不要哭,现在只是一点小小的困难,我知道你会想出办法解决的。你在我心里永远都是最厉害的,知道了吗?”

润玉咬破了嘴唇,努力不哭出声来,他的叶儿处处为他着想,只要和他在一起,什么样的日子都能过下去,他怎能辜负叶儿的期望。

“我……”他嘴巴张张合合,又扯开衣领露出了那块伤疤,“这片逆鳞之肤,是我一生的痛、一世的伤。我本来以为我会孤苦一生,没想到你出现在我的生活里。今生今世,只有你看过它,还丝毫不嫌弃。”

叶昙抚上这块伤疤,摇头笑着说,“要不是这块伤疤,我还认不出你是以前那个鲤儿,小时候还是我给你上的药,算起来我和它真是缘分匪浅。若是你真的介意的话……”

她又问道,“我送你的香囊带了吗?”

“我随身带着。”润玉从怀里掏出水红色的香囊。

叶昙接过来问道,“你拆开看过吗?”

润玉摇头,“你送给我的东西,我怎么会乱拆开看呢。只是这香味闻着确是熟悉,不知放了何种香料。”

“哪有什么香料,里面就一样东西。”

说完她从香囊里,拿出了一片她的真身花瓣。

“你闻着当然会熟悉,因为这是我身上的香味。”

润玉大惊,“你怎可将真身随意赠给别人?”

叶昙不开心了,“谁说我随意送人的,要不是你,我还不送呢。”

她将花瓣捋直了,催出灵力让花瓣覆盖在了润玉的伤疤处。

“还好花瓣的形状和伤疤差不多大,不然只遮了一半就不好看了。你看看,这样子就看不出这里有伤疤了。”

她笑着说,“以后你就不用介意这里的伤疤了,反正不仔细看也看不太出来,你也不是会胡乱打赤膊的人。”

她将润玉的衣裳整理好,又大功告成似的拍拍那处,迟迟不见润玉的回音,于是抬头一眼,只见润玉目光灼灼地看着她。

叶昙呆摸着脸蛋,“我脸上有什么东西吗?”

“叶儿,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以真身相赠,只为了遮住他自认为难看的伤疤,这番情意如何回报?

叶昙“扑哧”笑出来,她又捧着润玉的脑袋,磨蹭着他的鼻尖。

“你是我的龙,我不喜欢你,还喜欢谁呀?”

润玉手扶上叶昙的后脑勺,侧脸含住了叶昙的唇,得到了叶昙乖巧的回应。

嗯,蕉花糖的味道真甜,还带着一丝酒味,以后把糖放进酒里泡着喝,说不定也很好吃。就是糖太少了,没有那么多花蕊来制作,真是麻烦。

润玉见她心思乱动,轻啄她的嘴唇问道,“在想什么?”

叶昙轻笑,“蕉花糖太好吃了,以后我要父亲多做一点。”

“顽皮,和我在一起的时候总在想着别的。”

“小气鬼,”她揽上润玉的脖颈,扑倒了他,“罚你今晚上和我一起睡觉。”

润玉一个翻身压在她身上,“这应当算不上是惩罚。”

“别搞错了,现在还是惩罚呢!”

“好,都听你的。”

今日是个好天气,清晨时分‘叶昙’从睡梦中醒来,手在被子上乱摸着,忽然被一只大手紧握在手心。

???

谁这么大胆敢在她的床上抓着她的手不放,话说昨晚上发生了什么事,让她好好想想……

嗯,她在宴席上瞌睡了,然后魔侍带着她回了房。

这姑娘也太娇气了,到了时辰就要准时睡觉了?

她原来不是夜神的侍女吗,应当和夜神一起值夜的,怎么晚上那么早就想睡觉了,这日子过得也太幸福了吧。

然后呢,夜神跟了进来,她还取笑夜神是个守身如玉的好龙,再就是他们好像闹翻了?

那之后呢,为什么她什么也记不清了?

‘叶昙’睁开眼睛,看见眼前是一张靠得极近的俊脸,脸庞光洁细腻,剑眉高耸入鬓,不就是昨晚那条龙吗?

难道她昨晚睡着之后,这条龙又摸上了她的床吗?

应该是了,不然她怎么会睡在自己身边。

真是个贱胚,投怀送抱不要,偏要玩这些偷偷摸摸的。

润玉半睡半醒间察觉到身上有只手摸来摸去,以为是叶昙在梦里手脚乱动,一把抓住乱动的手放在身边。连睡觉都不让人省心,还说要他当个乖孩子,真是烛台灯下黑。

他翻身面对着‘叶昙’将她揽进怀里,“时候还早,我们再睡一会儿。”

睡你的二大爷!

她差点骂出脏话来,却见这条龙十分亲昵地蹭了蹭她的额头,嘴里嘟囔喊着“叶儿”。

‘叶昙’怒气翻涌,抬脚就将这条占她便宜的龙踢下了床,“挣开你的狗眼,看看老娘是谁!”

润玉猝不及防被她踢翻在地,一下子从梦中惊醒。

见‘叶昙’脸上掩饰不住的怒意,又睁圆了那双血瞳,“是你!”

怎么睡一觉醒来,陶宁就出现了?

“好你条龙,居然这么卑鄙,趁我睡着了,又上了我的床。天界都是这副做派吗?”

润玉气急回道,“你还有理说我,莫非魔界的人都喜欢占据别人未婚妻的身体吗?”

守在门外的魔侍听见里面又了动静,又见争吵声越来越大,赶紧去禀告焱城王。

他们昨晚奉命睁只眼闭只眼,将夜神放了进去,而他一夜都未出过房门,想来二人是在办好事。

但是为何今早起了争执?

难道是夜神不行,惹得殿下生气了?不是都说龙族很厉害的吗,应该不会这么差吧。

再说他们昨晚守在门外,还隐隐约约听见了哭声……不至于早上起来发脾气吧。

没多久,焱城王就到了房门口,魔侍见状敲敲门问道,“殿下,起来了吗?”

“你给我滚出去!”‘叶昙’指着房门口道,“不然我就送你出门了。”

润玉仍是看着她不动,任谁早上被一脚踢醒都不会有好脾气的,何况还是这个妨碍他和叶儿的女魔头,他恨不得将其打得魂飞魄散,只是苦于束手无策。

“好啊,你不出去是吧,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她手上聚起一团雷电,瞬时化成一把雷剑,毫不留情刺向润玉。

润玉左闪右避,被逼到房门口,不小心又被她一脚踢出了房门,滚了几个圈才停下。

“大哥,你没事吧!”

旭凤听到魔侍通告给焱城王的消息,知道昨晚润玉夜宿在陶宁的房里,他简直一个头两个大。

那副身体虽是叶昙的,但元神是陶宁这个女魔头,大哥这么喜欢叶昙,要是没忍住陶宁的引诱和她上了床……

天哪,这实在是太惊悚了,他根本不敢想下去,只能匆忙赶到陶宁的房间外面,却看见润玉被打了出来。

旭凤看向房里,只见‘叶昙’将雷剑背在身后,她上身只穿着一件,呃,抹胸。

“哼!不堪一击。”她嗤笑着,而后“嘭”地一声关上门。

这这这,莫非他们真的……!

“大哥,你不会真的,”他犹豫着不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出来,小声附耳道,“你们没什么吧?”

润玉擦掉嘴角的血渍。

刚才在房里他不好施展法术,又怕伤了叶儿,不然以他的修为还是能挡上一阵的。

没多久,‘叶昙’又大开了房门。

她已经换了一套纯黑的劲装,居高临下地看着这两兄弟,面如冰霜说道,“大胆夜神,竟然闯入本尊寝房,意图对本尊不轨。火神袖手旁观,与其同罪。魔兵何在?”

她一挥手,便有几名魔兵上前,“着将尔等绑于庭院之中以示惩诫。没有我的命令,任何人都不准放他们下来。”

她说刚说完,一众士兵抽出刀剑指向了他们。

焱城王率先说,“兹事体大,二位殿下还是束手就擒的好。不然接下来会发生什么,我们也不能保证了。”

润玉和旭凤见情势比人强,只能暂时委曲求全,被‘叶昙’的雷电锁链绑在廊下。

焱城王满意一笑,“姑姑,我们先去用了早饭,再来处置这二人吧。”

‘叶昙’一言不发,点了点头就和焱城王走了,留着他们在廊下喝西北风。

旭凤到现在还没理清思绪,他究竟为什么会和润玉一起受刑?

明明半夜闯进她房里的是大哥,早上和她打架的也是大哥,一切和他没有半点关系,他为何要受这连坐之罪?

但是他真的很好奇,昨晚上发生了什么事?

于是他开口问润玉,“大哥,你们昨晚上……你们有没有……嗯,就是那个……灵修了?”

他身为润玉的弟弟,本来不该管这件事的,但是这又涉及到天界和魔界,他好歹是天界的战神,还是问一问比较妥当。

“你想多了。”润玉干巴巴地回答。

其实他们昨晚上差点就……擦枪走火,但是最后还是刹住了。

他才知道,原来他的自制力有这么强大,以前小看自己了。

旭凤撇撇嘴。

他刚才可是看见了,叶昙的左肩上有一点红印,看上去非常显眼。别说是什么蚊虫咬的,他又不是不知道,但是润玉这样一说,他只能默认大哥是在嘴硬。

“那昨晚上你查到什么情况了吗?”

话题终于回到正轨上了,润玉正色道,“昨晚上我看见叶儿了。她根本不知道昨天这一天发生了什么事。她在我们走了之后,发现了偏厅的密道和密室,才让陶宁有机可趁附身在她身上。”

真是不省心的女人,旭凤气得直跺脚!

就不能乖乖听话,在偏厅里等他们回来吗?没事找什么密道密室,现在弄得他们全都回不了天界,她自己都自身难保了,这下高兴了吧。

“等等,所以你昨晚上是和叶昙睡一起,而不是陶宁。”他叹口气,“还好还好,至少你没有吃亏,昨晚上她还是那个不省心的。”

怪不得那个女魔头早上这么生气,换成哪个女子,一觉醒来身边多了个陌生男子,还是死对头阵营的人,不杀了他都算克制的了。

也算事出有因,但是别牵扯到他身上,他才是最无辜的好吗。

‘叶昙’用完了早饭,焱城王引着她到了书房。

说来也巧,这书房侧面对着回廊,就是绑着润玉和旭凤那条长廊,只要打开窗户就能看见那两个人。

她指了指窗户,魔侍立即为她撑起窗叶。天界那两个还乖乖地绑在那里,看样子安分了不少。

焱城王、固城王和卞城王坐在客座,鎏英站在她父王身后。

她刚才得知了今早上的事情,本想为他们求情的,但是此事涉及到这位女魔尊的面子,她不便开口请她宽恕那个“摸上床的登徒子”。

“赤焰,”‘叶昙’开口问道,“一大早的什么事,把他们都请来了。”

没事几个魔王扎堆做什么,自己都没事做吗?

焱城王笑道,“姑姑既然已经回了魔界,小侄便寻个好日子昭告魔界及六界,禅让魔尊之位于姑姑,姑姑便可名正言顺重掌魔界。”

几人听完,纷纷露出了诧异的神色。

尤其是鎏英,她知道夜神大殿和琼华公主情深义厚,说不定马上就要成婚了,若是此时焱城王禅位于她,那么天帝绝无可能让他们在一起。

若是引发了天魔之战,到时双方对阵不是你死就是我活,岂不是可惜了这对有情人。

“我被关了十万年,昨天才出来,还没过几天逍遥日子,你就想把这个位子还给我?”

‘叶昙’施施然喝完茶,重重地砸在木桌上,“是不是太心急了?”

他解释道,“这怎么算急呢?姑姑不在的这十万年,魔界一日不如一日,天界虎视眈眈,我等唯恐明日天帝便会陈兵忘川,开启天魔之战呐。”

鎏英开口道,“焱城王此言过矣,天帝派了他的两个儿子来魔界收服穷奇,已经在表明他的立场了。若是天帝心怀不轨,何必管我魔界百万魔民的死活。”

焱城王冷声喝道,“鎏英,注意你说的话。你是我魔界的女将军,不是天界的人。这话要传出去,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已经明修栈道、暗度陈仓了。”

“我!……我是实话实说,”她转向‘叶昙’,“请殿下明察。”

‘叶昙’不耐烦地看着他们,“有什么好吵的?鎏英是卞城王的女儿,她还能反了她父王不成。”

说完又语重心长地对她说,“你和天界的私交我管不着,但是你要记住你卞城公主的身份,别忘了你父王只有你这一个女儿呀。”

“鎏英谨记殿下的教诲。”她含恨退下。

‘叶昙’问道,“我不在的这段时间,赤焰你把魔界管理得如何了?”

马上有魔侍送上一个折本,上书“魔界通史”四个烫金大字。这做派,是学了天界吧。

她翻开几页,没多久就翻到自己那一章,潦草写着几行字——

“冥纪九万二千三百五十七年,陶宁承魔尊之位。同年开启第二次天魔之战。冥纪一十一万二千六百一十四年,于天魔大战之后无故失踪,因其无夫无子,其侄赤焱承魔尊之位。”

这些是事实,就算她恨不得把这本子撕了,也改不了她莫名消失一事。

她忍下心中的怒气继续向下看,只是没几页就再也没有了。

‘叶昙’颤抖着问,“这十万年,你除了两万年前的第三次天魔大战,再也没做别的事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