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14水族大会、穗禾动武(1 / 2)

五湖四海,应为洞庭湖、鄱阳湖、太湖、钱塘湖、洪泽湖和东海、南海、北海、西海。

叶昙早年间和洛霖游历各地,拜访过诸位水君,也是在那个时候经过太湖,认识了鲤儿。

鲤儿因为长相奇特,周围的同龄人都不喜欢和他一起玩,还经常欺负他,终于在那一天鲤儿受不了发出龙吼,这才引来了水神和叶昙。

后来她有事无事就喜欢往哪里跑,看鲤儿过得怎么样。

这些事情润玉已经忘记了,叶昙就不会主动提起。

饱受欺辱的童年,忘了也是一件好事,只要没有多事的人来刺激他,他现在这样过得也不错。

是日天气晴朗,惠风和畅,南天门的守卫迎来了诸位水君。

“诶,你看到了吗?那个肚子很大的,就是南海水君呢!”

“看到了看到了,早就听说南海很有钱,现在看果然是一副财主模样,真让人羡慕死了。什么时候我也捞个油水多一点儿的官当当?”

“嘿,就你这熊样还想捞油水,老老实实站岗吧!”

九方云宫。

仙侍向荼姚汇报,“启禀天后娘娘,下界水君皆到了天界。陛下并未下诏召他们前来,不知他们此行所为何事?”

荼姚狠狠地说,“这还用问?肯定是洛霖召他们来的。他现在就是把他的部下都召集起来,要他们好好结识润玉!”

“那我们是不是……?”

她回道,“哼,要是那些水君在天界的地盘上伤了死了,洛霖不就有了可趁之机。他定会借此机会,以自己麾下兵力不足向陛下要回太湖,本座怎可给他这个机会?!”

“娘娘所言极是,水神果然心思深沉。”

“本座认识他这么久了,早就看出来他和润玉一样,装着一副正人君子的样子,背地里早就想把我们鸟族除之后快了。此次他召集几位水君上天界,如果一切顺利,他就名正言顺告诉众仙,水族已和夜神结盟;如果出了什么事,他还可以要回太湖。不管怎么算他都是受益者。”

“那我们岂不是只能干等着?”

荼姚心里慢慢盘算着,“水神那边我们暂时动不了,他虽遁世多年但是影响还在,我们只能从润玉下手。你去派几个跟踪的好手,将他每日都做了些什么一五一十详细汇报给我,记住不要漏一个字。我就不信那个小崽子没有一丝弱点。”

“属下遵命!”

洛湘府。

叶昙和润玉迎来了一波又一波水君及其侍从。

他们面色和善,对叶昙非常恭敬。

“这不是叶昙仙子……不不,是叶昙少神吗?多年不见,少神长得如此亭亭玉立,神上真让我等羡慕不已。”

叶昙羞涩一笑,“南海水君过誉了。多亏爹爹和娘亲辛勤教养,叶昙才有今日。几百年不见,水君依旧松柏之质,今后还有劳水君多多指点。”

南海水君敖舫哈哈大笑,“老夫不敢,这些年有少神在神上身边辅佐,我等也安心了。”

叶昙抿嘴微笑。

敖舫又看向润玉,“这位神上……应是夜神殿下了。”

他躬身作揖,“老夫从未曾和殿下打过招呼,今日一见才恍觉世间竟有如此仪表堂堂、文质彬彬的人物。”

润玉亦躬身回礼,“水君谬赞。润玉一届夜神,昼夜颠倒,是以无缘面见水君。”

“好好好,”他看着这二人,“果然郎才女貌,佳偶天成。他日成婚时,可别忘了老头子。”

叶昙连声应承。

闲谈了一阵,直到他进了大厅,叶昙才垮下一脸的笑容。

她揉揉酸痛的脸颊,“我笑了半天,脸都笑僵了。”

又见润玉没什么疲惫的样子,“你都不觉得累吗?我都笑累了。”

润玉请摇头,“我还好。今日来的水君里,好像没有太湖和洞庭湖的。”

太湖……

叶昙手在背后慢慢握紧,面对润玉时却又扬起了笑容。

“太湖以前发生了一些事,现在归鸟族在管。洞庭湖……的水君上书她抱恙在身,无法奉诏前来。”

给她一百个胆子,她也绝对不会来的。不来也好,免得到时候她们互相见了尴尬。

“太湖?太湖……”润玉念念有词。

叶昙心里忽然紧张起来,他不会这个时候想起什么来了吧?就听了太湖这两个词,想起他以前在太湖里住过?

“我记起来了,太湖水君原来是龙鱼族族长。”

他一击手,记起书上所载,“我在山河游志上面看见过。”

“呵呵,是的。”

他又陷入沉思,“但是书上没写明,为什么龙鱼族在一万四千年前举族族灭?小昙你对各地水君十分熟悉,知道此中内情吗?”

叶昙只能打哈哈。

“我那个时候还小,爹爹没和我说这些。后来太湖再没归我们管了,我也就没问过了。”

她状似真诚的问他,“你要是想知道,我有时间替你问问?”

润玉又摇头,“既然太湖已不归水族管辖,我们知道了也没什么用处,就当我没问过。”

叶昙呵呵一笑,看来今天混过去了呢。以防万一下次去省经阁,她就把这些写了太湖的书都借出来,润玉找不到就不会问了。

此时,鼠仙出现在洛湘府门口。

他躬身道,“参见夜神殿下,参见少神。”

鼠仙?他怎么会来洛湘府?今日是水族大会,而他是十二生肖之首,不在水族之列。

“少神无需多虑。小仙只是路经此地,见洛湘府来了数位水君,一时好奇来看看。”

叶昙对他的感觉很复杂。

上次她被翎羽追杀逃到了南天门,这位鼠仙可是带着十一个人在旁观战呢。但是听娘亲说,是鼠仙给他们带了消息,要他们上天界找她,他到底是谁的人?

润玉朝他躬身。

“润玉早就听闻,鼠仙一直追随水神身后,水神所到之处,必有鼠仙现身。今日一见果然属实。”

鼠仙大方承认了,“水神神上乃我辈楷模,小仙仰慕神上已久,得缘与神上一见,小仙感激不尽。”

哦,是吗?原来是猜到她和爹爹有关系又听闻他在找人,就死马当活马医,先骗他回天界再说……是这个意思吗?

润玉应承了一声,“待神上得了空,润玉定会向神上进言。”

鼠仙从容一笑,“殿下通透,小仙先行谢过。”

这个鼠仙,看起来神神秘秘的,没想到是爹爹的追随者。

啧啧,鼠不可貌相。

叶昙敲敲肩膀,“我累了,我想去长廊休息。”

“那我陪你。”

二人坐在长廊之上。

叶昙左蹭右蹭,找了个舒服的位置靠在润玉肩头,又嫌太过无聊,抓起润玉的手玩着他手指。

润玉反手握住叶昙的手,让她安分休息。

叶昙忽然问他,“润玉,你怕那些水君吗”

润玉被她的问题弄糊涂了。

“诸位水君与我无冤无仇,更不会对我痛下毒手。我观他们待人很是和气,并不惧怕他们。”

叶昙意不在此。

“我是说,你怕不怕他们……会打乱你平静的生活。”

不等润玉说完,她又接着说,“我知道你想过那种闲云野鹤、逍遥自在的日子,但是你和我、和洛湘府、和这些水君接触得越多,你就越不可能回到原来那种平静的日子。你真的不怕吗?”

润玉握紧了她的手。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你说的这些我以前就想过了。当我决定和你在一起的时候,就已经做好准备面对父帝母神、水神风神的怒火,最严重的后果不过是和你一起离开天界,在一处与世隔绝的地方隐居。

“出乎我意料的是,你竟然成了水神的女儿。我心里委实喜忧参半,喜的是我可以名正言顺和你在一起,忧的是我怕把你也牵扯进权力斗争之中。其实母神早在旭凤成年之后,就深深忌惮于我,她绝不会坐视我与水神结下姻亲。若是她对你下了狠手,我如何有脸面对你?”

原来润玉闷不做声想了这么多,她还以为只有她一个人瞎想呢。

叶昙看着润玉手上的人鱼泪,忽然兴奋地抬起左手,亮出手腕上的青白双镯。

“你看昨天我去了上清天,斗姆元君给了我见面礼。”

润玉见她献宝似的,无奈一笑,“斗姆元君所赐,定是佳品。”

“对啊,她说可以帮助我修行。但是我看了半天都不知道怎么用?你给我看看。”

她想要褪下手镯,但发现手镯就像长在了她的左手上,“咦,为什么取不下来?”

润玉阻止了她,“不必。既是元君赐下,你慢慢摸索便是。”

叶昙发挥她的想象力,“你说会不会和人鱼泪一样?你的人鱼泪能够化为玄冰剑,说不定我的双镯也可以变成武器使用。”

但是双镯没有动静。

“呃……看来不是。”

怎么这些大神仙给的东西都这么奇怪,还要自己一个一个功能试吗?

他们在这里摸索镯子的用途,那边有一个人来到了长廊。

“殿下,少神。”

叶昙转头一看,那个人很眼熟,很像是……她想起来了,是钱塘水君的世子。

糟了,爹爹早上吩咐过她,千万不要让钱塘的人和润玉单独见面,任何人都不可以。

一问原因,爹爹却只说以后再告诉她。她以为钱塘的人都进了大厅,难道还有漏网之鱼吗?

“是钱塘世子呀,好久不见了。世子可是在洛湘府迷路了,令尊正在大厅内与爹爹谈话呢。要不然我带你去……”

湖平摇摇头,“家父与神上相谈甚欢,我只是出来透口气。”

哦,不是迷路啊,她还想赶紧送你走呢,这下怎么办呢?

湖平一指润玉。

“这位想必就是为你发天道之誓的夜神殿下吧。久仰大名,今日得以见到本人,果真人如其名温润如玉。”

二人开始互相吹捧,叶昙却注意到他说的话。

“湖平世子刚才说的是我和润玉的事情吗?不过几日,此事就传到下界去了吗?”

湖平了然一笑,“天界发生了什么事,都会很快传到下界。更何况是这种……”

他颇有深意的说,“殿下之情实属惊天地泣鬼神,如今怕是在六界内都传开了,我钱塘自是听到了这种消息。”

叶昙头都疼了,“所以说,现在全六界的人都知道了,我和润玉的婚事?”

他啧啧叹道。

“殿下此举着实害人不浅。试问全天下有几个男子敢发这种独爱一人、独有一妻、独有此后的誓言?光湖平所知,就有好几家女方要求未婚夫发此种誓言,但是他们都不敢,所以女方一气之下婚事全部告吹了。”

叶昙和润玉对视一番,她先忍不住转开视线。

“没想到……润玉也没想到是吧?”

润玉语塞,“果真有此事吗?”

“殿下如此深情爱护,现在少神你是全六界女子最羡慕之人呢。”

叶昙只能呵呵笑着,但是她也不敢放松警惕。

她朝润玉说,“我娘说她会准备鲜花饼,润玉你帮我去看看好吗?”

润玉心中不想走,但是他不能拂了叶昙的面子。

“好,我去去就来。”

这里就只剩下她和湖平二人。

“世子,”四下无人叶昙便恢复本性,她支起右脚坐在长廊上,盯着他问,“你找我有什么事?”

湖平也不承认。

“少神何出此言?本世子只是出来四处看看。”

叶昙嗤笑他,“长廊离大厅隔了好几个院子,我就是不想有人打扰才溜到这里休息。你就算真出来走走看看,也不应该到这里来。身为客人在主人家乱走,不合规矩呢。”

“我也不知道怎么会走到这里来了?”

她反驳道,“那我带你回去,你也不想回去啊。”

湖平不说话了。

说中了他的心事,叶昙问道,“世子此行为何而来,又不知叶昙能否帮上世子的忙。”

他轻轻一笑,“该说真不愧是水神神上□□出来的得意女儿吗?感觉这么敏锐。”

不不不是,是爹爹提前给她提了醒。

湖平又接着说,“我是为了夜神而来。”

为了润玉?

叶昙的脸色不变,依然笑着问,“润玉有什么好惦记的?他现在是我的龙,我可不允许有什么人窥视他呢。”

他仰头大笑,“这六界也就只有你把那个私生子当做宝贝了。”

“你这话什么意思?!”

“我什么意思?”

他笑完,脸上变了一副面孔,“你在水神身边这么久,难道不知道他是何来历?别以为我不知道,当年太湖被灭,还是你给水神报的信。就是你和水神,你们两个偷偷包庇他这个私生子,让他在太湖藏了四千年!”

为什么钱塘世子会这么关注太湖的事情,就连她给爹爹报信他都知道?

“哦,是吗?”叶昙故意装傻,“隔了这么久,我那时还小着呢记不清了,应该是世子记错了吧。”

湖平指着叶昙斥道,“我怎么可能记错!我日夜命人盯着太湖,见你和水神出入了好几回。你们早就知道他的存在,却帮着太湖隐瞒。”

叶昙叹道,“世子如此关心太湖,为什么不在太湖生死存亡之际出手相助呢?”

“帮忙?”湖平像是听了什么很好笑的事情开怀大笑,“哈哈,我为什么要帮?”

一万八千年前,自从簌离从天界回来,就再没不肯见他了。

刚开始他还不知道为什么,后来父亲告诉他,太湖水君向整个钱塘赔礼道歉,他才知道簌离竟然偷偷生下了私生子!

他是千万个不相信的,甚至瞒着所有人悄悄去看簌离,但是他又看见了什么呢?

簌离抱着一个婴儿,满脸都是笑容,她还自称是娘亲,要他快点长大一起去找爹爹……

“你不是钱塘的人你不知道,我们钱塘那会儿不管去哪里都会被人耻笑。好好的未婚妻出一趟门,就偷奸成孕生下孽种。父亲怒急之下将钱塘告上天界,天帝便将太湖上方的水面划进鸟族。哈哈哈,天后怎么会放过这个大好机会!”

他边走边回忆道,“那一天,我看着天后带走了一个小孩子,然后和鸟族的人一起杀进了太湖。太湖一点活物的气息都没有,我以为那个孽种也死了。可是我今天看到润玉手上戴了人鱼泪!那串人鱼泪我记得,是簌离从小贴身佩戴之物。她回来的时候谎称不小心遗失了。呵,她不小心丢失的东西,怎么会好好的戴在润玉的手上。只能说明,润玉就是簌离和天帝生的那个孽种。”

叶昙心下一惊,原来当初是天后将鲤儿带回了天界,又灭了太湖全族。

怪不得她迟了一步,什么都没找到。爹爹也让她不要再查了,就连整个太湖后来也被划进了鸟族版图。

她叹道,“虽然你只比润玉大了几千岁,但算起来你也是润玉的长辈了。”

他又嗤笑,“我不认识他呢。堂堂天界大殿下,应龙夜神。他还听信了天后的话,以为他的母亲只是一个小小的仙侍,没有母族相助处处抬不起头来。”

“整件事情算下来,你是最无辜的那一个。但是不管你内心如何愤怒、怨恨,天后在一万四千年前就已经给你、给钱塘报了仇,整个太湖几万条生命付出了惨痛的代价。当初簌离也只有几千岁,她眼睁睁看着父母兄长族人横死在她面前,她心中也该是悔恨万分。

“可是我也想让你知道,没有一个孩子期望自己,顶着一个私生子的名号出生在这个世间。他白天被族人欺辱,夜晚被生母虐待,活在永无天日的痛苦里。他又何其无辜,来到这世间也非他所愿。”

叶昙眼里泛起水雾,“你以为他在天界过好日子吗?我陪了他两个月,他吃的用的都是最差的,但是他从不会说一句怨言。连夜神这个神职都是天帝随口一封,却让他从此过着昼夜颠倒的生活。他四处掣肘能活到现在,不知费了多大的工夫。”

湖平摆摆手,笑着走远了。

“我不想听这个,我也不在乎。反正你们都签了婚书,哈哈,冒牌货和私生子……真是天生一对!”

转身,他就将眼里的泪水擦干了。今天他就是来出口恶气的,现在心情果然放松了。

叶昙看着他走远,心里百转千回。

还好将润玉支开了,要是润玉听到了这些,不知道他心里会怎么想。

他本来就不记得了以前的事,真的听信了湖平的气话,认为自己是个……的话,她都不知道怎么安抚他。

她又坐回长廊上,靠着柱子闭目养神。

真是一摊子破事,天帝拈花惹草,天后善妒成性,旭凤肆意妄为,就润玉正常一点。

天界能坚持到现在真是烧了高香拜了好祖先。

忽然有一只手抚上她的脸颊。

叶昙猛然睁开眼,准备好好说一顿这只手的主人,却见眼前人是润玉。

润玉被她猛然睁眼吓了一跳,他轻咳,“我……以为你睡着了。”

哦,以为别人睡着了就想摸她的脸是吗?

叶昙拍拍身边的位置,“陪我一起坐坐。”

润玉坐在她身边,他思考着问,“我认识你这么久了,竟然想不出你喜欢什么东西。”

干吗忽然问这个?哦,是想哄她开心是吗。

叶昙也好好的想想自己最想要什么,但是她好像想不出来。

“我没什么特别想要的东西。现在住在洛湘府里,娘每天吃的用的都给我安排得明明白白,我简直过上了梦寐以求的米虫生活。”

“那你想去什么……”

她忽然记起来,“诶,等等。你答应要给我的画卷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