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说喜欢叶昙,叶昙说喜欢大哥,他们互相喜欢的,根本没有什么逼迫。
说不定是水神知道他们暗生情意,为了成全他们才顺势认了叶昙为女儿,认了那桩婚约。
他觉得自己这回猜对了,不然为什么水神会在这个时候,在叶昙被封了司乐仙子之后才出现。
所以,是他出手推了他们一把?
“哦,”他回过神来,“既然你们真心相爱……”
他忽然说不下去了,“那我和你,我们之间的辈分……”
叶昙打断他的话,“我是你的未来大嫂,你是我的未来小叔。啧啧,算起来我还和你平辈了。”
“好、好、好。”
旭凤连声说了三个好字,转身也出了璇玑宫。
现在所有人都走了,璇玑宫只剩下他们两个。
“终于清净了。”
她飞下秋千,落在润玉的旁边,“我娘要我今日把东西搬到洛湘府。”
她扁扁嘴,很不开心的样子。
润玉牵起她的双手,“在洛湘府要乖乖听二位仙上的话,我会经常去看你的。”
“嗯。”她无精打采的说,“那你每天都要来。”
亏大发了。
比试输了,手上伤了,现在还要离开璇玑宫了。
和旭凤扯上关系的没一件好事,看看他都做了什么?不好好治理陈国让陈国国灭,上了天界害她得罪了穗禾,又和杜佳那些人闹翻了,昨天还打伤了她,以后再也不要和他有关系了。
叶昙忽然想起了一件事情,要润玉在原地等她,然后回了她的房间里。
真没什么可收拾的,不是卖给了蛛娘,就是破破烂烂的衣服,唯二有一点价值的就是香囊了。
她将香囊背在身后,一步一步慢慢走向润玉。
润玉见她神秘兮兮的样子,不知道她又想出了什么古怪主意。真是半刻都不能让人放心,稍微不注意就有麻烦主动找上门。以后要把她牢牢地锁在身边,认真看好她才可以。
叶昙以一种极其扭扭捏捏的样子,递给了润玉香囊。
“这个是给你的。”
女子以香囊相送,意为定情。有诗曰:“何以致叩叩,香囊系肘后。”
“我带了你的红线,你也要带着我的红线才可以。”
润玉看了香囊一会儿,水红色的底布,绣的是他亲手画的昙花,这应是月前她说春分要做香囊的时候做的那个。上次在她的房里,他不小心看见了,没想到是要送给他的。
“绣得不太好,”她十分有自知之明,“但是你带着应该没有会说你……”
哎哟,她在说什么?!
承认自己的绣工很差,会做衣服但是绣东西真的不在行,还把这个当做礼物送给别人?
“不行,还是等我绣好了再给你吧。这个确实不太好看,浪费了你的画功。”
叶昙伸手向把香囊抢回来,但是试了几次被润玉躲过去了。
她疑惑的看着润玉,只见润玉眼尾微红。
“我已知晓你的心意,这个怎能让你收回?你的一片情意,润玉必珍之重之,铭记于心。”
说完他将叶昙揽入怀中,紧紧的抱住她。
这是他未来的妻子,他将要共度一生的人,世间还有什么能比两情相悦更让人开心的事?
他何其有幸,能够得她倾心,不管将来发生什么事,他都绝对不会放手。
“小昙……我从来没有这样幸福的感觉。我多么希望,你能在很久很久之前就出现在我的生命里。”
“你真是傻,”叶昙回抱住他,“我说了我们以前见过的,是你忘记了。嗯,忘了也关系,以后我们每一天都会在一起。你要是忘记了我们现在的日子,我才会狠狠地打你哦。”
润玉轻笑,“我不会忘记和你在一起的每一刻,你不知道我等了多久才等来了你。”
小昙是一束光,照进他暗无天日的生活,点亮他每一天的欢乐。如今这束光被他紧紧握在手里,他怎能让她溜走。
叶昙无奈一笑,“好了,不许再撒娇了。你多长了一万四千岁也还是没变,还是小时候那个娇气包。”
润玉被她笑哭,谁会说堂堂应龙夜神是个娇气包的?
“还有啊,你记不记得你小时候总是向我撒娇要什么?”
“不记得,你告诉我。”
叶昙轻轻挣开润玉的怀抱,她目不转睛盯着润玉。
“我告诉你,不过你要先闭上眼睛。”
闭上眼睛?
他会这么要求的吗?
也许是要什么惊喜之类的吧。
“好。”润玉从善如流闭上了眼睛。
叶昙深吸一口气,没憋住呼了出来。
她又鼓起毕生的勇气,踮起脚尖,抚上润玉的肩膀,在润玉的唇上印下一个吻。
润玉感受到脸颊的呼吸与唇边的温度,惊讶的张开了眼,看着近在咫尺的叶昙。
此刻叶昙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七手八脚逃出了璇玑宫。
“我听到我娘在叫我,我先回去了……”
润玉还在思考回味这个亲吻。
难道他小时候经常要小昙亲他?他竟是如此一个爱娇的小孩子吗?
可是,小孩子不知道这些也就罢了,但是他们已经长大成人了又是未婚夫妻的关系……
所以,刚才是小昙在骗他,不是他小时候是那个样子,而是……!!!
“哈哈哈,”润玉笑出声来,他很少有这种肆意欢笑的时候,但是此时他禁不住内心的欢愉,“还想骗我上当,真是个小骗子。”
他平息了一会儿气息,手无意识抚上唇边。
“昙花的味道,原来这么香甜吗……”
叶昙在逃出璇玑宫后,脸慢慢红成了天边的云霞。
她唤出水镜,发现自己满脸通红,这个样子怎么回洛湘府,爹娘一眼就看出来他们……了。
不对,她为什么要脸红。润玉又不是别人,他是她的未婚夫,她亲一下又怎么了,又不会犯法的。
说起来她还觉得亲少了呢,润玉这么听话的时候可不多,错过这个村就没这个店,下次就没这么好骗了。
亏了亏了,以后有这个机会……她一定要多亲几口!
但是脸还是好红!!!怎么办,再拖下去娘就会来找她了。她只能凝水成冰,好好贴在脸上降低温度。
快点快点不要这么红了。
熬了好一会儿,她摸摸脸上没有这么烫了,才敢进洛湘府。
临秀一直在等她,此刻见她神色正常回来了,心才放了下来。
“小昙,明日你随爹和娘去上清天见斗姆元君。”
叶昙一惊,“斗姆元君?她就是爹和娘的师父吗?”
“是的,”临秀回答,“你既已是我们的孩子,就应该去上清天给她老人家拜礼。”
“拜礼?”
洛霖笑答,“就是带你到师尊面前,让她看看她的徒孙长什么样。也让上清天的诸位师叔伯见识见识,我和临秀的女儿是何等模样。”
明白了,就是到长辈面前溜一圈,让他们眼熟一下,以后好走动。
“我知道了,那我是不是要穿套好看一点儿的衣服?”
临秀扑哧一笑,“娘已经给你准备好了,你明天穿出去,一定是最美丽的女仙。”
叶昙贫嘴道,“在娘面前,我怎么能算最美丽的女仙呢?娘比我端庄大气,体贴温柔,和煦……娘,不要打我。”
临秀笑打她,“你还和娘贫嘴了。”
她躲到洛霖身后,“爹救我,娘要打我呢。”
洛霖只能伸手护住她,“好了,其实小昙……也没说错。”
临秀被他将一军,“好啊,你们两个一起欺负我是吗?看我今天怎么收拾你们。师哥你让开!”
叶昙大叫,“爹快救我,不然你也会被娘打的。”
洛霖暂时充当和事佬,“别闹别闹。”
一时间,洛湘府欢声笑语,语笑喧阗。
翌日,洛霖、临秀与叶昙去了上清天。
叶昙没来过上清天,看什么都很新奇。
路上有许多仙人和爹爹娘亲打招呼,又看见了她,恭喜他们有这么出类拔萃的孩子。
到了斗姆元君的洞府前,洛霖临秀一再嘱咐她要小心礼仪,不要失了礼数。
斗姆元君看起来很年轻的样子,根本想象不到她已经圆满证道。
“弟子洛霖”“弟子临秀”“携小女拜见师尊。”
斗姆元君睁开双眼,见是她的两位得意弟子,脸上一笑。
“为师已许久不曾见过你二人,你们安好为师便放心了。”
“谢师尊关心。”
“这是你们的……女儿?”
一株昙花花仙,不对,她是一个花灵?
她推算过,洛霖和临秀没有孩子。
不是她看衰他们二人,只是她看得出洛霖心仪梓芬,而临秀大大咧咧不通情事。
虽然梓芬已逝,洛霖又和临秀成了婚,但是二人始终心系不到一起,这孩子又如何而来。
况且他们成婚不过四千年,而昙花已经一万八千岁,缘何成了他们的孩子?
洛霖躬身作揖。
“回禀师尊,叶昙乃是洛霖故人之女。他身体有恙不能照顾孩子,才让洛霖代为抚养。临秀也与她一见如故,这才成了我们的孩子。”
罢了,就算不是临秀所出,只要他们三人过得自在,血脉又算得了什么呢?
既然洛霖和临秀把她带到了上清天,就表示他们已经认可了昙花的身份。
“如此,你便是我的徒孙了。”
叶昙心喜,没想到靠山从天而降。
“徒孙叶昙,参见师尊。”
“第一次见面,这就当做我的见面礼吧。”
斗姆元君拂尘一挥,便有一白一青两道光缠在了叶昙的左手腕上。光线散去,竟然是一对玉手镯。
“此乃青白双镯,为水木二系的灵宝,正适合你修行。”
“多谢师尊赐宝,叶昙一定不辜负师尊的期望,努力修行。”
斗姆元君一笑。
“修行尚在其次,修行必先修心。你与我说说,你修行一万八千年有何心得?”
临秀赶忙为她说好话,“师尊,小女修行尚浅,恐怕暂无心得。”
洛霖也替她挽回尊严,“禀告师尊,小女常为徒孙分担俗物,日常又勤于修炼,这心得怕是尚未提炼。”
不就是问一句话吗,不用这么紧张的。
说对了有奖,说错了无罚,怎么算都不是亏本生意。
“你们所说非她所想,她所想应由她所说。”
叶昙清清嗓子,“回禀师尊,叶昙年幼,只修行了一万八千年。论起修心所得,唯近五百年得一尔。”
“但说无妨。”
“是。徒孙五百年间跋山涉水,往来城郭,见芸芸众生,万物有情。”
“万物有情,便是你所得。”
“正是。无论是林间走兽,空中飞鸟,水底游鱼,无不有情。万物因有情而有灵,有魂,有爱。”
“你可知一首诗:由爱故生优,由爱故生怖,若离于爱者,无忧亦无怖。与你所得相悖,你有何见解?”
叶昙答道,“此诗出自《妙色王求法偈》,徒孙有所耳闻,但是徒孙并不同意此佛偈。
“徒孙认为万物来到世间,就是为了体验何为情、何为爱、如何在情与爱中领悟此世真谛。不管是父母生养之恩情,夫妻扶持之爱情,朋友投好之友情,皆是世间最真实的体验。有了这些体验,万物才算与这个世间真正连接起来,不是作为单独一个个体,而是身为一个群体中的一员活在这世间。
“至于这首佛偈所言,若是心中无爱就不会有忧愁和畏惧,徒孙认为它反而背离了世间的法则。如果所有人都抛弃了情爱,就相当于人人都活在极乐世界。那么,诸位神佛活着的极乐世界便不再是极乐世界。
“徒孙所言,请师尊指正。”
斗姆元君微微一叹。
“洛霖、临秀。你们一万八千岁时还在上清天四处玩闹,而你们的孩子已经小有所得了。”
这是表扬的意思吗?叶昙心中窃喜。
“弟子惭愧。”二人回道,又因师尊对叶昙的赞扬而骄傲。
“你因爱而生,故而眼中处处有情。我只担心,你有朝一日会因爱而逝,令关心你的人痛不欲生。”
“师尊,”临秀心急道,“可是她日后有劫数?能否化解?”
劫数?她身系两道劫数,既是杀身劫数也是救命活路。
斗姆元君摇头。
“天机不可泄露。她虽年幼但心境已成,日后勤加修炼说不定能够避免。以后若无事,便多到上清天来我洞府修行吧。”
三人齐声回答,“是。”
回到天界,临秀心里还是有些不安。
“师哥,师尊说小昙以后会有一劫,我担心……”
洛霖安慰她,“不必担心,师尊说了是可以解的。以后我们常带她去上清天修炼,应该没事的。”
叶昙倒没觉得什么,“娘,有你和爹爹,还有润玉在,我没事的。现在在天界我都能横着走了,没人敢欺负我,你就不用担心了,好不好?”
“可是……”临秀还是有些放心不下,“师尊说得我心慌。”
“娘,没事的。以后我出门一定告诉你我和谁出去了,去了哪里,去做什么……行吗?”
临秀只能接受,“好,你说的话可要算数。”
到了洛湘府门口,守卫通报夜神殿下在府里等候多时。
叶昙一听到润玉来了,立刻提起裙子冲了进去。
洛霖看的一阵心酸。
“你看看,润玉这么快就来了。”
这话酸得临秀什么担心也没了。
“师哥你就别在醋坛子里游水了,那可是你未来女婿。”
洛霖反驳道,“这不还不是正儿八经的女婿吗。”
临秀也不管他了,“好,你慢慢游,我先进去了。”
“诶,等等我。”
叶昙看到润玉站在长廊,凭风而立。她小跑过去,润玉听到她的脚步身转过身来。
她问润玉,“今日来的这么早?”
润玉抿嘴一笑。
“我想起昨天有个小骗子骗了我,我被骗的茶饭不思寝食难安,只想早点看到她好好问清楚。”
呃……是她吗?她骗了这条龙什么?
叶昙装作惊讶的看着他,“你这么英明神武还会被骗吗?那你被骗了什么?”
“她把我一颗心骗走了,”润玉温柔一笑,“我没了心,就再也不能将事情放在心上。”
叶昙哈哈大笑。
“你真的觉得自己的心不在自己身上了吗?我看着这里明明有一颗心呀。”
她装模作样摸摸润玉的胸口,“呀,原来我的心在你这里呢!不行不行,你说的这么严重,我得赶紧把心拿回来。”
润玉一退,“我还以为没了心呢,原来还有一颗,没关系也能用。”
这条龙,还想在她面前油嘴滑舌。
洛霖看到他们在一旁嬉戏,心中感叹万分。
“小昙,润玉,你们过来。”
润玉和叶昙赶紧走到他身前。
“我刚才收了四海五湖水君的奏本,他们准备来府里一趟。”
四海五湖水君?
叶昙反问,“他们来做什么?”
做什么?当然是来道喜的。
“我有了女儿,还有了未来女婿,他们当然要来祝贺一番。你和临秀准备一下,他们明日便到。”
说完他又看了一眼润玉,“明日宾客纷至,夜神若无事可来洛湘府帮忙一二。”
他立刻答道,“润玉明日定来。”
洛霖看看天色,“快到午时了,一起吃过午饭再走吧。”
“谢神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