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日上朝。
在群仙毕恭毕敬行礼中,叶昙昂首挺胸神色从容走过,轻车熟路地坐到了那个尊崇无比的帝座之上。
“诸位免礼。”她抬手说道,“今日有何事需要商议?”
——最好是有事才叫她来,不然她一定当场发个飙,狠狠骂这群浪费她时间的人。
太巳仙人站出来问道,“禀胧夜公主,天界众人皆关心天帝陛下情况,不知陛下修养得如何了?”
她微笑着回道,“陛下一切均安,只是仍需要时日恢复。”
在群仙窃窃私语中,她又说道,“不过诸位不必担心,陛下已恢复得差不多了。相信无需再多日子,就能亲自来九霄云殿议政。”
——就润玉现在那个傻样,她都不敢轻易放他出璇玑宫。还来这里上朝呢,搞不好他会被这群人精耍得团团转,被卖了还在给人数钱。
虽然所有人都没有亲眼见过陛下,但有胧夜公主这番话,他们算是勉强放下心来。毕竟,天界应该没有人会比胧夜公主更希望陛下恢复如初了。
“是。”
把这些人糊弄过去之后,叶昙主动说道,“本公主在替陛下批阅公文的时候,无意中发现了一件事。”
“请公主示下。”
她手指点点案桌,“天帝时间金贵,本公主亦是。诸位没什么重要的事,就不要递折子上来了。本公主看着奏折里那些不痛不痒的话,心里着实烦闷得紧。若是有人对天帝亦或者本公主,万分敬仰急于表达心迹,不如付诸行动和实事。实不相瞒,慎行司的监察使们仍在处理废帝的案件,个个忙得不可开交。如果陛下恢复之后,发现诸位积极为陛下解决了这个麻烦,届时定龙颜大悦、逐一犒赏。”
群仙面面相觑,然后俯身作揖。
“……是!”
——她才不信这群人会自找苦吃,跑到她的慎行司去主动找事做。
“好了,无事的话,就此下朝。”
“恭送胧夜公主。”
璇玑宫。
叶昙在七政殿召见了唐凡、曲灵和禹严。
“废帝的案件如何了?”
曲灵为难地答道,“神上,我们现在把所有人手都放在废帝的案件上,但是进度还是很缓慢。看来短时间内——至少不会比处理废后案件的时间少——完不成结案书。”
她低声说道,“我知道。我今天召你们来,不是为了指责你们迟迟未能结案,而是通知你们一声,如果有一些很热心的人主动到慎行司帮你们的忙,记住一定不要把核心机密泄露出去,就让他们去做些跑腿、记录之类的简单且繁琐差事就好。你们不用太担心,我猜他们也是走走过场,坚持不了多久的。”
“是!”唐凡坚定地回道,“小人定仔细行事。”
“有你(的运气)在,我放心。”
“禹严,”叶昙又转头看向他,“毗娑牢狱里的废帝怎样了?”
禹严答道,“禀神上,据守卫的士兵上报,废帝还是每日在毗娑牢狱中骂骂咧咧,还大放厥词说他有朝一日出去了,一定把咱们这些人全部杀掉。虽然知道那仅是废帝撂狠话,但守卫还是有些畏惧。”
叶昙嗤笑一声,“他也就只能过过嘴瘾罢了,不必在意。我的法阵结实得很,别说如今他修为尽失无能为力,就算是他鼎盛时期也不一定能闯出来。你吩咐下去,撤了毗娑牢狱门口的守卫,好好晾上他几日再去查看。说不定他就会老实一些,不会疯言疯语了。”
“是。”
末了她总结道,“我可能还会有好些日子不能去慎行司,司内俗务就交给你们处理了。”
“属下定不负神上所托,全力打理慎行司。”
“好。”
公事说完,现在轮到私事了。
“神上,陛下如今情况怎么样?”曲灵悄悄问道,“我每次出去都能听到有人在偷偷议论陛下和神上,说的那些话难听死了。真希望陛下能把这些嚼舌根的人,好好地教训一顿。”
“他们说什么?”
叶昙来了兴致,托着腮让曲灵转述一下。
“原话、要原话。”
曲灵瘪着嘴巴答道,“他们还能说什么,不就是‘胧夜公主尝到了权利的滋味,不想放手所以故意不让陛下恢复’‘陛下到现在还没好,说不定今后也难得好,到底是逼宫才得来的帝位’‘早知道就不应该让胧夜公主摄政,火神殿下才是正统天家血脉’……这些。”
“嗯嗯,我就知道会是这样。”叶昙无奈地说道,“你们看我还没出什么乱子,那些人就能说成这样。我要真的把朝政搅得一团乱,只怕他们会个个跪着求我把火神从忘川召回来,接我的位置继续摄政。呵呵,还真以为我不想放手,我才是最想走的人好不好!”
要不是为了润玉,她哪里会操这个心?
慎行司本来就是天界公务最多的地方,更别说还遗留了许多案件未处理。现在再加上天帝需批复的奏折,真是忙上加忙。
唐凡说道,“神上为天界日夜辛劳,他们却丝毫不知感恩,还背地诋毁神上名誉,真是一群养不熟的白眼狼。”
“算了,”叶昙挑挑眉,“我也不指望他们能为我分忧,只要不格外惹事来烦我就行了。近期润玉一日比一日看着好,相信只消些日子就能重新理政,我也就稍微轻松些了。”
正说着,殿外忽然传来了人声。
“禀公主,御膳房传话说是新做了些糕点,公主是否现在用上?”
“都拿来吧。”
“遵命。”
叶昙招呼着几人坐下,“正好你们都在,讨论一上午政务也都累了,就一起吃些糕点休息一下,再回慎行司去吧。”
“谢神上。”
他们刚刚坐下,就见着仙侍鱼贯而入,其中还夹了一个特别眼熟的人。那人提着一个檀木双层食盒,在三人震惊的眼神中开心地径直走向叶昙。
而得了些空正专心喝茶的叶昙,一时还真没注意到这个引起关注的人。
他把所有点心一一摆在书桌上,才慢慢说道,“公主辛苦了,用些糕点吧。”
听到这个熟悉的声音,叶昙差点一口茶喷了出来。她慌乱地擦擦嘴,然后把茶杯放在一边的矮桌。
“你说什么?”
润玉歪头又重复了一遍,“公主辛苦了,用些糕点吧。”
叶昙用余光瞥了一眼座下几人,见他们都收敛了神色才小声说道,“这个时候你不听杜宏讲学,跑到这里来干什么?”
“杜宏已经讲完了,他说要回去拿些东西过来,让我先等一会儿。我闲着没事可做,就来看看你在干什么。正好仙侍说御膳房送来了糕点,我就顺便拿进来给你吃。我做的怎么样?”
“不怎么样。”她恶狠狠地答道,“知道我在做正事,你还闯进来。看到这里这么多人在了吗,你就不怕他们离开之后会胡乱说话?”
润玉不在意地说道,“杜宏说他们是你的人,最是听你的话。既然得你另眼相待,那至少应该知道什么话可以说、什么话不能说吧。”
——这话听起来没问题,但是不是哪里不太对?
“真的是杜宏说的?”
润玉毫不心虚地把锅甩给了杜宏,“当然。”
——看来杜宏太闲了,没事还教润玉这些。
叶昙点点头,“我知道了。”
至于这句话是什么意思,润玉表示他完全不关心,甚至还热情地招呼唐凡几人吃着糕点。
“这是御膳房新来的厨子所做,据说他以前极其擅长做点心。你们也试试新口味,若是能给些意见提点就再好不过。”
“好。”
几人忙不迭地应答着,然后纷纷低头吃东西,不敢再看向叶昙那一边。
见他们如此上道,润玉欣喜地对叶昙说道,“这是御厨以莲为主题做的点心,你也尝尝吧。”
叶昙一眼望过去,暗叹这御厨是个厉害人。莲花、莲叶、莲子、莲藕四种花样都凑齐了,纹样鲜艳逼真,就是不知道味道怎么样。
她捏起一个莲子糕点咬了下去。嗯,内馅是枣泥,天界很少包这个口味的馅料。于是,她津津有味地吃着手上这块。
润玉看叶昙吃得很欢乐,也拿了一个莲子糕点咬着。不过他吃的比较快,几口就把这块点心吃完了,然后又拿了一块莲花样式的继续吃。
坐在下面的唐凡看着点心的样式,和包着的馅料陷入了沉思。
曲灵吃里偷闲问道,“这可是御厨为神上做的点心。机会难得,你不赶紧吃,在这发愣干什么?”
他答道,“你们两个不觉得这点心很奇怪吗?”
禹严咽下口中的点心说道,“没啊,挺好吃的。你觉得哪里怪?”
唐凡放下只吃一口的点心回道,“莲子、枣子都代表喜庆,一般用在喜宴上,分别意为连生贵子、早生贵子。”
曲灵吞吞口水继续说道,“这个莲子模样里面包着枣泥,莫非意思是……连连早生?”
“莲花点心呢?”禹严又不信邪地问道,“你给我拆解一下。”
“花好月圆。”
“莲藕呢?”
“佳偶天成。”
“莲叶?”
“开枝散叶。”
三人不约而同地看向上座的叶昙。
其实叶昙和他们隔得并不远,加上他们的声音也不是很小,所以她几乎把他们的话都听了进去。
看着手上只剩一口的莲子点心,她手一抖,那块点心便跌进了空荡荡的瓷碟里。
“只剩一口怎么不吃了?”
润玉以为叶昙吃腻味不想吃,秉着不要浪费的原则,他极其顺手地把那一小块塞进了自己嘴里。
唐凡、曲灵、禹严:!!!
叶昙:?!?!
空气突然沉默了。
最后唐凡站起来,一脸严肃地说道,“多谢陛下、神上款待,我等已吃饱喝足,便就此返回慎行司处理公务。”
叶昙还没有回过神,润玉于是接上他的话答道,“你们去吧。”
“是。”
三人一溜烟赶紧离开了,生怕中途再看见听见什么不该看、不该听的事。
叶昙呆呆地问道,“他们的话你应该听到了吧?”
“哪句?是连生贵子、早生贵子,还是花好月圆……”
“啊!!!你都听到了,怎么还能若无其事吃我吃过的东西?”
润玉奇怪地反问,“他们说他们的,我们吃我们的,有什么关系呀。再说我们以前不也经常这样吗?”
“以前?以前是因为没得吃,才会那么省着吃。但现在我们想怎么吃就怎么吃,不需要这么节俭了。”
“哦。”
润玉边答着,继续把剩下的点心都吃完了。
——说了也没用,他根本听不进去,这已经成为他的一个习惯。
直到他把桌上所有的点心都吃光,叶昙才说道,“你不用再吃我吃过的东西。知道了吗?”
“好!”
虽然但是,他觉得叶儿吃过的东西,才是最好吃的。不过看她一脸严肃,还是不要告诉她,不然又免不了一顿说教。
叶昙突然心累。只能庆幸这里是七政殿、来的是她手下的人,不然还不知道会被传成什么样子。
喝口水压压惊,她准备清场继续批复奏折。
“你吃饱了就去练习一下剑术,下午我和你对练。别想着敷衍我,我打起人来可是一点都不留情的。”
“……哦。”
润玉正准备起身,无意发现叶昙脸上沾了些粉末。
“叶儿,你刚才吃东西没注意,嘴巴附近有一点白白的。”
叶昙反射性去摸,摸了好几遍问道,“干净了吗?”
“没有。”
润玉侧过身正对着叶昙,捧起她的脸,用大拇指小心地擦去她嘴角旁的那一点点细末。
擦完细末之后,他眼神一偏便瞧见了近在咫尺的红唇。
今日叶昙上朝,脸上施了些脂粉。方才吃点心的时候,她也分外注意没有蹭到唇上的口脂。被润玉说唇边沾上了细粉,更是小心在脸上按过,几乎没有弄花一点妆容。
本来以为润玉会很快替她擦去细粉,没想到润玉看她渐渐看得入神,许久都没有半分动静。
她挤着声音问道,“润玉?好了吗?”
润玉如梦初醒,飞快地起身说道,“好了,没有了。”然后火烧屁股一样地离开。
——真是风风火火地来,风风火火地走。
叶昙没有把这事放在心上,继续看起奏折来。
水榭里。
润玉坐在冰池边有一阵了,他脸上时而一阵如痴如醉,一阵羞愧不已。
这也怪不得他,实在是他刚才脑海里闪过的记忆太……令人意乱神迷,又让他不得不怀疑自己的品行。
那时他为叶儿擦去嘴边的细末,眼前瞬间飞过好几个片段,有两个他印象极度深刻。说是两个,其实应该算是一个,因为内容大同小异。
记忆里的叶儿脸上酡红、神志不清的样子,像极了以前喝醉了酒迷迷糊糊的。而他自己呢,他像个登徒子、采花贼一样,趁着叶儿没有防备然后吻上了她的唇,还是两次!
天哪,他竟然对叶儿这般放肆无礼。叶儿还没有嫁人呢,名节声誉就这么葬送在他手里。
等等,难道就是因为这个,叶儿才找不到婆家?!原来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就是他本人,不是因为叶儿提的要求太高?
他怎么可以这样卑鄙无耻下流,叶儿如此相信他,他却将叶儿的信任摧毁殆尽,他真的不是人!
杜宏一路问润玉的踪迹找来凉亭,看见的就是他一脸生无可恋地以头撞着柱子。
“陛下,发生什么事了?”
天可怜见的,他只不过回住处取来一柄剑而已,陛下又在做什么幺蛾子?
“我发现原来我不是一个正人君子。”润玉凄惨地答道,“我辜负了叶儿的信任。”
杜宏:???
“陛下请明说。”
润玉欲言又止、止言又欲,最后一挥手作罢。
“算了,你转身就会去告诉叶儿,还是不要告诉你。她要是从你口中得知那些事,我和她就真的无可挽回了。”
“不是,陛下您还对胧夜公主做过其他天怒人怨的事情吗?”
“……没有。”
润玉头紧紧抵着柱子,不敢抬头去看杜宏。
杜宏于是坐在他身边安慰道,“陛下可是想起了什么?不妨告诉小人,说不定小人正好能为陛下解惑。”
他也见多了陛下和公主的那些事,应该能为陛下解释。要是陛下仅凭几个支离破碎的片段,就对自己的品行产生怀疑,那才是真的大事不妙。
“不,我不能告诉你。”
杜宏干脆说道,“陛下,小人及戌三、戌四可是亲眼见过您和公主各种亲密的行为。不用担心,我能撑得住。”除非是他撑不住的事。
润玉犹豫地回答,“我想起了我和叶儿……我在她醉酒之后……”
——对不住,这真是他撑不住的事。
他赶紧阻止,“小人明白、明白了!”
“我话还没说完,你明白什么了?”
“反正小人就是明白,真的明白。”杜宏信誓旦旦地说道,“不用详细说明过程。”
润玉:???
“我是不是,真的是那种……那种坏人?”
这个问题还真问倒杜宏了。
要以礼数来论,陛下和公主尚未成婚便有夫妻之实,是为大大不妥。虽然那是因情势所迫,且得到了双方父母的谅解,但坏了规矩就是坏了规矩,这点是改变不了的。可他一介局外人,实在不好评判。
“陛下,”杜宏真诚地说道,“您要相信,有些事公主并非一无所知。公主明知那些事不该在那一刻发生,却还是选择和陛下站在一起,这正是公主的心意。您又何必为一时难以自圆其说的事,而怀疑自己的德行呢。”
“那些事叶儿也知道吗?”
杜宏点点头,“是的。陛下就算不相信自己,也要相信一直站在您身边的公主。这天界,没有人比公主更了解陛下,也没有人会比公主更爱护陛下了。”
不得不说这些肺腑之言极大地激励了润玉。
“你说得对,叶儿是不会错的,她从来都没有错过!”
“陛下精神振奋,是否要和小人一同预演下午的比试呢?”
“好吧。”
下午。
叶昙拿着一把普通铁剑,和手执玄冰剑的润玉两两对立。
“准备好了吗?”
“准备好了。”
“输了会被我收拾得很惨哦。”
“……不怕。”
“很好,那开始吧。”
润玉认真地和叶昙过招。上午杜宏告诉他叶儿习惯的招式,以及应对方法。他差不多都记住了,对招应该没问题。
叶昙慢悠悠地和润玉走招,时不时以极其刁钻古怪的方向攻击他,润玉每次都要慢一拍才能勉强接上。她一眼就看出这不是润玉本来的招式,而是杜宏以自身的剑术拆出来教给润玉的。
杜宏这个人真爱操闲心,该教的、不该教的,他都给教了。他也不想想,润玉本身的武艺用得着他个半吊子来教吗?
她心念一动,便把润玉手上的玄冰剑挑飞,然后继续攻击手无寸铁的他。
润玉左躲右闪、左滚右趴,只差高呼女侠饶命。奇怪,杜宏不是说能打赢吗,怎么和他说的不一样啊?
杜宏也是惊了,他没想到叶昙来真的,难道不是先喂招熟悉一下招式吗?
又是一路险招。
润玉看着直逼眼前的剑尖,手上不自觉地一握,被叶昙挑飞的玄冰剑立刻飞到他手里,为他挡下这一招。习惯瞬间超越神志,自发地接管了他的身体。
这下轮到叶昙吃不住了。一直以来她都没有和润玉真正地对过招,所以润玉一旦认真起来,她会需要更多时间观察、以及找到对策,但是她没能坚持到那个机会来临。
润玉像是被逼急了,手下没有留情,可谓招招凌厉。
叶昙在他手下走过数十招,便只能被模仿着挑飞铁剑,然后被玄冰剑硬生生地抵上了脖子。
“陛下不要!”
杜宏一声惊呼叫醒了润玉。
润玉看着手上的玄冰剑和叶昙诧异的脸,立刻收了剑别在身后,“叶儿,你没……”
剩下的话,在看到叶昙脖子上一道鲜红印记的那刻戛然而止。
“你脖子受伤了!”
叶昙根本没去管,她当然感受到脖子上有一点刺痛,但是她更欣慰润玉的变化。
“你记起怎么用玄冰剑了!”
“我知道怎么用,但是你真的受伤了。”
“都是小事,练剑哪有不受伤的,不用在意。”
润玉一直盯着那道细小的伤口,拉着叶昙就往寝殿走。
“这怎么能是小事呢?赶快去上药,不然会留疤的。”
杜宏跟着走了好几步,然后在寝殿门口被戌一、戌四拦下了。
“你们拦我干什么?”
戌一翻着白眼问道,“你进去干什么?”
“你们知不知道公主受伤了。”
戌四答道,“有陛下在,你大可省了这份心。”
杜宏恍然大悟。
润玉近距离地看着叶昙脖子上的伤口,用手摸了摸,感觉到手尖的滑腻之后,慌忙取来湿巾擦去血迹。
“怎么办,要是你爹娘知道我伤了你,他们会不会打死我?”
叶昙忍不住笑了,“当然会,所以我们不能让他们知道,这样你才能保住一条小命。”
“你就别笑话我了,”润玉拿出创伤药涂到她的伤口处,“会有点疼,你忍着点。”
其实一点都不疼。那点血迹是之前流出来的,如今伤口早已经愈合。但是润玉这么太着急了,根本没有让她解释的机会。
涂好药之后,润玉才呼出一口气。
“好了,没事了。”
叶昙不置可否,“我好了,现在轮到给你涂药。”
“我没事。”
她按上润玉的肩膀轻轻一点,润玉忽然连声低呼。
“现在还说自己没事吗?”
润玉委屈巴巴地答道,“那还是涂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