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1凰女的信、回归天界(2 / 2)

“差不多。”

她抱着润玉的腰,埋在他怀里,可怜兮兮、泫然欲泣向他诉苦,“呜呜呜……我都到了上清天,还有人追着我审案。是不是法神,都这么倒霉?”

润玉知道她只是在撒娇,便轻拍她的背软言安抚道,“咱们还能指望一群不长脑子的家伙,做出什么妥帖的事来吗?好好的上清天,硬是让这群人给毁了。”

“我不想呆在这里了,还不如早点回天界。至少在我家,没人会这样败我的兴。”

他静静地拥着叶昙,看旭凤和那群人聊得起劲。

“你说得对。我们离家多时,也该回去了。”

叶昙放开润玉,找到越辰表明了去意。

越辰显得有些吃惊,“这么快便要离开了?”

她偷瞄了那几位鸟族师叔一眼,“鉴宝会已经结束了,我怕爹娘会担心,还是早点回去的好。”

越辰顺着叶昙的视线,锁定了那几位师叔,好像明白了些什么。

他失望地说道,“本来还想带你们在上清天多逛几处,看来没机会了。”

叶昙俏皮地回答,“这还不简单。大师兄让三师伯多练出些法宝来,我不就有机会再来上清天了?”

越辰哑然失笑,“你呀,歪主意忒多。”

笑完之后,他又问道,“要不要带些鲜花回去?你等一会儿,我这就去摘来给你。”

“不麻烦大师兄,”叶昙笑道,“我看他们两个这几天应该看够了,不用带了。”

润玉也赞美一句,“润玉亲眼所见,方知大师兄料理花草堪称一绝。”

“还是带些回去吧。你们在天界,应该很久没有见过真花了。”

“大师兄,此言差矣。”

越辰疑惑地问道,“我上次送的那几盆昙花,还不到开花的时候,你何时在天界见的真花?”

润玉气定神闲地回答,“日夜相见。”

——咳咳咳。

叶昙看天看地,配以‘无知懵懂’的傻笑,满脸都在表达‘你们在说什么,为什么我听不懂’……

对此,越辰无奈地摇摇头,不置可否地说道,“我送送你们。”

“好。”

这三个人有意无意忽视了人群中的旭凤,互告珍重之后,叶昙和润玉便启程返回天界。

南天门。

一阵清风吹来,守卫此处的将士等来了归程的二人。

“参见太子殿下、法神殿下。”

“嗯,免礼。”

润玉淡淡地说了一声,在他们恭敬的视线中从容走过。

叶昙目视这些熟悉的守卫……中唯一一个陌生的人,思索了一阵之后,她忽然说道,“我记得你,你叫做破军对吧?”

破军有些惊喜,“法神殿下认得小人?”

“我记得。你上次和修魄比试,虽然输给了他,但是武艺整体还是不错的。”

——屁。她就记得这个人被修魄一脚踢下擂台,回去还笑了他好久。

“谢法神殿下挂念。”

她拍拍破军的肩膀,万分鼓励地说道,“加油,我相信你用不了多久,定能够打败修魄,一雪前耻。”

“小人定不负殿下所望!”

“好,努力干!”

话才刚说完,一个气愤的声音便插了进来。

“你在干什么,当着我的面挖我的墙角?!”

叶昙转身一看,捂着嘴巴笑道,“乱说什么呢。他脸上又没写,他是你的人呀。”

旭凤忿忿地走来,劈头盖脸问道,“你们准备走,怎么不和我说一声?”

“我看你说得正开心,以为你不想这么早走,而我们两个赶时候走,不就只能先走了?”

“谁说得开心,你看见我开心了?”

叶昙吃惊地小声惊呼,“原来你不开心呀?你怎么不早说,说了我们就带你回来了。”

她嗔了旭凤一言,“你怎么演技这么好,我们几个都让你骗过去了。”

旭凤:……深深的无力感。

这人活到现在,说不定被她气死的人能从南天门堆到九霄云殿,他可不想成为其中一个,绝对不要!

“算了,随你们吧。”

叶昙抿嘴一笑,旭凤忍功见长了呢。

不多时,闻风而至的人便挤满了南天门。

唐凡和曲灵夹在人群中,根本见不着叶昙的面儿。

——世上最遥远的距离就是,我在人缝中看得到你,你却完全看不到我的存在。

燎原君及时赶到,将人群一一隔开,让出条路给三人通行。

“三位殿下请!”

有人在现场指挥秩序,叶昙便在人群中看到了唐凡和曲灵。她小声和润玉说了句,然后朝着他们走去。

今日,南天门日光正好,阳光照在叶昙一身青碧色衣裙上,将她的身影印射得如梦似幻。

见这两个人还在望着她发呆,叶昙轻轻笑道,“找我吗?我的监察使。”

曲灵猛地吸一大口气,说话都不利索了。

“是、是是,神上……我们找到一些案件的线索了。”

“事不宜迟,我们现在就回慎行司吧。”

“是!”

二人屁颠屁颠地跟着叶昙走了。

经过一个转角的时候,叶昙余光看见燎原君神色严肃地对旭凤说着什么,旭凤却只是点了点头,好像还朝着这边看过来了。

“……殿下,您涅槃的日子快到了。丹炉已经运进了栖梧宫,一切万事俱备。”

“好,”他沉默了一会儿又问道,“还是太上老君的炼丹炉吧?”

“正是。”

“我知道了。”

丹炉准备好了,接下来就是去拿那个了。

叶昙回到慎行司,一开口便问案件的消息。

曲灵答道,“神上,我带鸿晖去见了那个横死之人。他看了好久才辨认出,那具死尸是他认识的人。”

“他怎么说?”

“鸿晖说,这个朋友其实算是他的远方亲戚,家里人都死了,他就把所有时间都移情在炼丹上面,也算小有所成吧。有一天,这个人神神秘秘地说有粒好货要给他试试,他也没多想就试了。后来,大家应该都知道了。”

叶昙垂眸思忖片刻,“我看这颗丹药就是鸿晖发狂入魔的原因。但问题是那个人已经死了,死人开不了口、作不了证,这些话也只是鸿晖的一面之词。”

她轻叹道,“看来这件案子,我们是查不下去了。你就照这样写份结案书吧,明日我再呈给陛下审阅。”

唐凡眼里写满了震惊,“神上,案子没有查明真相呢!我们怎么可以草率结案?”

“一个炼丹的孤家寡人,你要怎么查?”

“可是、可是……”

叶昙说道,“先这么办着。且看陛下如何批复,我们再做商议吧。”

二人别别扭扭地回道,“是。”

说完这个,叶昙朝曲灵一眨眼睛,“去了药师宫一趟,病都好了吧?”

曲灵脸蛋瞬间爆红,“好了好了!”

天哪,她当时一定是吃错东西了,不然怎么会对神上说出那样的话来?!

简直就是一辈子的耻辱啊!!!

叶昙好笑地看着曲灵羞愤欲死的样子,又召来了禹严。

“毗娑牢狱情况如何了?”

禹严也红着脸答道,“暂时没有异常。”

“你不是说要日以继夜核查废后的案子吗?进展怎么样了,几时能给我所有的案件名录?”

“神上,我说胡话了……一下子真的做不完。”

“我知道,不然也不会拖到现在都没完。你们叫上所有能用的人,优先处理废后的案件。别我们还没查完案子,废后就先被特赦出狱了。”

曲灵不禁问道,“神上,废后犯得是屠戮上神、谋害天妃和公主之罪,随便拣一样都是坐穿牢底的重罪,怎么可能这么快就特赦出狱呢?”

叶昙向后靠在椅背上,神情有些凝滞。

“废后又不是第一次干这事了。只是这次,她触及到了陛下的逆鳞,才会被‘众叛亲离’‘锒铛入狱’。什么时候陛下的气消了,又找到她的用武之地了,她自然也能够出来了。我们不早点把她的后路都斩断,你说她真出来了,第一个要对付的会是谁?”

几人也明白了她的意思,“属下这就安排所有人加急处理案件。”

“去吧。”

三人退下之后,叶昙喝着凉茶沉默不语。

本来她以为,荼姚这辈子都不可能从毗娑牢狱放出来,但是上午在师祖洞府见到的几个鸟族师叔,让她觉得她大概想错了。

知道荼姚修为尽失的人,只有她、穗禾和荼姚本人。

荼姚在毗娑牢狱,不可能把这件事说出去;穗禾作为既得利益者,不会在完全领悟琉璃净火之前乱说出去;至于她这个始作俑者,就更不可能了。

外面的人不知内情,还惦记着荼姚的利用价值,就等着天帝什么时候脾气下来了,再筹划着把她捞出去。

笑话,她怎么可能让这样的事情发生?!

荼姚这一辈子,都别想从她的手里逃脱。她活着,是一个拿捏鸟族的棋子;在没把她最后的价值榨得一干二净之前,她想死都死不了。

戌时。

早早从洛湘府出来的叶昙,正百无聊赖地趴在石桌上,等着润玉和旭凤来讲学。

今儿个真罕见,两个人都迟到了。与其在这里浪费时间等他们,不如她也翘了今天的讲学,早点回去睡觉?

这才刚打定主意起身,她就看见两个人往这里赶来。

——恨,早知道就早点走了。

她托着腮不满地说道,“你们看看这都什么时候了,就不能早点来吗?居然让我在这里等了这么久。”

润玉苦笑道,“我也想早点来。只是我们刚拜别父帝,来不及让人和你说会晚点到。”

天帝?扣着他们干什么?

“出什么大事了,怎么不叫上我呢?我好歹也是天界的栋梁之一呀。”

“……没什么、没什么。”

要是润玉脸上没有显而易见的尴尬,应该能插科打诨过去。

叶昙关心地说道,“你们才出来,吃过晚饭了吗?要不要我拿点东西出来,给你们先垫垫肚子?”

旭凤哀怨地看着她,“大姐求你了,快点拿出来吧。”

她从千机伞里拿出一些点心,看着他们饿虎扑食连吃了好几块,差点都噎着了。

“你们两个倒霉娃儿,真是可怜。挨了陛下一天骂不说,晚饭都没准备给你们。泽华宫这么多仙侍,还能差这两碗饭?陛下也太小气了,再怎么念叨你们不成器,也不能不给饭吃呀。”

旭凤一愣,嘴里的点心被他整个儿吞了下去,这下是真的打嗝了。

“谁说……我们挨骂……了?!”

叶昙啧啧两声,慢悠悠地给他们倒了两杯温水。

“一个破铃铛,一个烂木勺,任谁看了都不会开心的,更何况那是陛下。”

铃铛和木勺的事情一出,叶昙无须旁敲侧击就明白了他们为何而来。

凰女刚到洛湘府,他们就接着来了,还企图用这么拙劣的借口,硬要跟着她们一起去。

要不是知道是天帝授意,他们不方便推辞,还轮不到两个外人来参观极密的鉴宝会。

也亏得他们只要了铃铛、只收了木勺,若真的说想要什么好宝贝,怕是早就被不客气地轰出去了。

她含着笑对润玉和旭凤说道,“你们两个真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

润玉喝口水定定惊,然后认真地回答,“与父帝无关,是我们自己想去,更不是惦念上清天的法宝,你不要多想。”

叶昙挑眉点了点头。

——她没有多想,润玉不是把心里话都掏出来了吗?

“那陛下看见铃铛和木勺,是什么反应?是不是当场就愣住了,以为自己在做梦?”

旭凤咳了两声,“……还好,没有这么夸张。”

她推推旭凤的手臂,“陛下一定瞧不上木勺,你白得一件如此实用的宝贝,以后喝药再也不用发愁了。说不定想去你栖梧宫求借木勺的人,可以从天界排到魔界呢。”

“瞎说什么,我还怕药苦不成。”

叶昙嘲笑了他一会儿,润玉找个机会岔开话题,“算算时间,旭凤快要涅槃了吧。”

“对,就在后日。”

涅槃?!

她忽然来了好奇心,“我没见过凤凰涅槃,这到底是个什么样子呀?我能不能去看看?”

润玉便答道,“不可以。以往旭凤涅槃,栖梧宫附近都布置了森严的守卫,一只苍蝇都挤不进去,更何况是一个大活人。”

叶昙失望地说道,“唉,本来以为可以大饱眼福!既然不可以,那就算了。”

“不过若是你眼力好,又有时间在晚上朝南边观望,说不定能看到一只赤红矫健的凤凰。”

“真的吗?”她瞬间来了精神,问向身边的旭凤,“可以看到吗?”

旭凤扭扭捏捏地答道,“我怎么知道……你眼睛好不好。”

有戏!

“我眼睛好着呢,好得不能再好了。就连在黑漆漆的夜里,润玉泡在水里的大尾巴,我都看得一清二楚!”

旭凤猛然喷出一口水,吓得叶昙赶紧躲到润玉背后。

“你干嘛?”

他擦擦嘴巴,震惊地看着二人问道,“夜里,水里,尾巴?”

叶昙大方承认了,“对呀。”

“你们玩这么大,就不怕别人会……看到?”

润玉赶紧解释,“不是,不是你想的那种意思。”

旭凤根本没听润玉说话,好不容易才回过神来,“我知道了,我不会说出去的。”

——家门不幸,实乃家门不幸!

润玉:这个污名洗不掉了,怎么办?

叶昙嫌事还不够激烈,故意撑着脸侧看向润玉,“我们今天晚上还继续吗……先生?”

“咳咳!”

现在轮到润玉大咳不止了。

整蛊完这两兄弟的叶昙,神清气爽地回到了景晏宫。

甫一回来,暮辞便不待召唤现于人前。

“参见尊上。”

叶昙冷言问道,“何事?”

“小人这几日观察天帝,发现他似有异动。”

“什么异动?”

他沉声回道,“天帝传召太巳仙人,给了他一份名录,要他亲自联系这份名录上的人。”

“知道都是些什么人吗?”

“小人后来潜入太巳府,在他的书房里找到了这份名录,誊抄一份带回来了。”

说完,就将一张纸交给了叶昙。

“这些人确是厉害人物,只是详细记载的却是他们有几个女儿,和各自的年龄、性格、修为、相貌这些情况。”

本来还有些兴趣的叶昙:……如果这里有张桌子,她一定当着这人的面给掀了。

她一巴掌把纸拍在暮辞的肩头,“这些事很重要吗,对我们拿下天帝有什么帮助?”

“小人猜测天帝或许会给尊上使绊子,提前防备一下未尝不可。”

——原来他是这么想的。

叶昙拿回了定在他肩头的纸张,无奈地说道,“好吧,我先收着。知已知彼,百战不殆。要是今后对上这些人,我心里也有个底。”

“是。”

她坐在主位上,手指一下一下敲着桌子。

“我此行去上清天,得知了一个方法,也许能够饶过琉璃净火,让你彻底摆脱天蚕尸解。”

暮辞心里一震,急切地问道,“是何方法?”

“你先别激动,听我说完再决定要不要这样做。”

“尊上请讲。”

看他这兴奋样儿,怕是要他去暗杀这些名录上的各位大人物,他都不会犹豫。

叶昙说道,“我那三师伯最擅炼器。她和我说只要材料备齐,就可以炼出一副新的肉身。我再将你的魂魄,移植进这具新的身体,从此你就可以不受蛊毒的迫害了。”

“炼新的肉身?”他不确定地问道,“小人从未听说肉身也可以炼制,不知此法几率多少?”

“有什么东西是她炼不出来的?就连脸都保证能做得一模一样。关键是你愿不愿意抛弃现有的修为,放弃你忘川族的身份,当一个普普通通的人?若是不愿意的话,这样继续吃药也……”

不知是哪句话说动了暮辞,他蓦然伏地而跪,坚定地说道,“小人愿意!恳请尊上为小人炼制新的肉身,小人愿为尊上肝脑涂地、死而后已!”

叶昙满意地笑了,“起来吧。所有真心为我做事的人,我都不会亏待的。”

“是!”

把这个人稳好,有他全力维护,魔界那边就不会有人怀疑她了。

就算老奸巨猾如大长老,他真察觉出了什么,想来也拿不出更有利的筹码,能成功策反暮辞听他的使唤。

一具肉身换来一颗真心,不亏。

两天后,叶昙在慎行司上值之时,总管忽然来通传火神来了。

“旭凤?”

总管答道,“正是火神殿下。”

“他今日不是要涅槃吗,怎么现在还在外面乱晃?”

“这……小人不知,神上是否接见?”

“都在门口等着了,就让他进来吧。”

不多时,旭凤便进了这大厅。

唐凡他们几人一直在处理荼姚的案件,所以这里只有叶昙一人。

叶昙刚准备给他看茶,旭凤便抢先说道,“不用麻烦了,我来是有一事相求。”

“什么事这么急,会比你涅槃还重要?”

“就是和涅槃有关,我才来找你的。”

她诧异地问道,“我和涅槃?”

“对。”

旭凤指着叶昙的手指说,“我想借你的玉戒。你看你接连飞升、晋神、生死大劫都平安无事,我便想着沾沾你的好运气,说不定能让我涅槃更加顺利。”

“是这样吗?”

“当然了,不然我来找你干什么?”

叶昙犹豫了一会儿,还是把玉戒从食指上褪了下来。

“这可是你来求,要是换了另一个人,我才不会把玉戒借出去呢。”

她交到旭凤的手里,“你们两兄弟真奇怪,润玉昨晚上才把玉戒还给我,你今儿个就借走了,我才戴热乎呢。”

“多谢法神殿下了!”

叶昙小声嘟囔一句,“我很喜欢这个玉戒的,你别弄坏了。”

旭凤浅浅一笑,“你放心,不会有事的。”

——现在不会,今后更不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