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4自荐考核、白衡开解(2 / 2)

“真有这么多的人想进慎刑司吗?”

“是的,陛下。”她面向众人从容地说道,“我在告示上说的很清楚,不论出身、性别、年龄、修为,符合我标准之人,就是我的检察使,将和我一起为天界效力。”

“好!”太微笑道,“不愧是我天界的架海金梁,本座就对你的检察使拭目以待了。只是你能确保这批竞选人里面,一定有你认可的人吗?若是他并不在这其中,你当如何?”

“这没什么,能找到一个是一个,这一次找不到的话就开始下一轮,直至找到为止。我始终相信,我的检察使一定会出现在我面前的。”

“嗯,很好!检察使之职非比寻常,乃是你的左膀右臂,切不可用人唯亲、顺尔者昌。”太微又指了指狐族那一群人,“我看狐族今日也来了不少人,你们之中可有人愿一试?”

狐族立刻交头接耳。

白曦忽然站起身来,“陛下,小人愿意。”

“你干什么?!”白衡想要把她扯回来,小声呵斥道,“你好好的狐族长女不做,当什么吃力不讨好的检察使。”

叶昙了然地笑了。

“仙子好胆识,不亏是狐王的女儿。”

客套话说完后,她又说道,“但是在我这儿,考核之人是没有高低贵贱之分的,若仙子不幸在考核中落榜,小神可不会付任何责任。”

“若我落选自是因为能力欠缺,与法神没有半点关系。”

“好。既然仙子有此雄心壮志,那请仙子改日亲自到慎刑司签署文书,等待通知考核之日。”

“小仙先行谢过。”

叶昙向天帝拱手道,“多谢陛下为小神思量,小神定不负陛下所托,管理好慎刑司。”

太微得意地笑了,“本座最希望看到的莫过于各路贤才汇聚天界、为天界效力,法神功不可没,本座甚是欣慰。”

“谢陛下夸奖。”

旭凤心中腹诽道,还功不可没,这两个人凑到一起,到时别打起来就不错了。

大哥是一定会帮着叶昙的,白曦势单力薄只能求助其父兄,那两帮人打起来,慎刑司不就沦为斗兽场了吗?!不行,这样丢脸的事情绝对不能发生。

于是他对着众人说道,“我方才听法神所言,似是慎刑司的守卫人数不够,不如我从校场抽调几队人马驻守在那里,还可以顺便帮忙维持一下秩序。”

叶昙低头笑道,“火神好意,小神只能心领了。”

被叶昙委婉地回绝,旭凤不禁蹙起眉头,只觉得心里的担忧越来越会变成现实。

“真的不需要吗,还是说你另有什么想法?”

叶昙认真地回道,“在校场练兵的将士大多为火神麾下士兵,他们日夜操练为的是保卫维护天界,抵抗魔界进攻。如此宏远志向的人才,到我那慎刑司守门确实是大材小用了些。是以小神思量再三还是想向陛下讨个恩典,让小神也参加明日的征兵事宜,招募一些将士自愿守卫慎刑司以及……景晏宫。”

她的姿态放得这么低,言语之中又处处为天界着想,太微实在找不到托辞的理由,迟疑着还是答应了。

“好,就照你说的。明日未时之后,你可在这九霄云殿设立一席招募守卫。”

“谢陛下恩典。”

药仙和酒仙心领神会相视一笑。

终于找到一个机会,把他们暗暗隐藏的人,以一个名正言顺的时机公之于众了。

白衡悄声对白曦说道,“这法神心思之缜密、用计之深沉,你切不可小视,别被她卖了还帮她数钱。”

“她这又怎么了?不就是没要火神的人吗。”

“所以说你根本听不懂她在说什么。”他恨不得打醒这个妹妹,“她哪里是不想要火神的人,她根本就是不想要任何人的人。你也不想想慎刑司是什么地方,她会放心让别人派来的人日夜监视她的地盘吗?自然是培养一些忠心于她的人才对。”

白曦恍然大悟,“原是这样。”

“我真担心你,你没事去慎刑司当什么检察使,就你这脑袋瓜子能玩的过人家吗。”

“哥,”白曦倔强地回道,“我还不是检察使,会不会是尚是未知之数呢。若是当了她的属下,我兢兢业业、勤勤恳恳地任职,我不信她真的会像你说的那样害我。再说了,我又不是笨蛋只会任人宰割。”

白衡简直恨铁不成钢,“对,你不是笨蛋,你比笨蛋还无药可救。天底下自己跳火坑的,我还是头一遭见,你就每天求神拜佛保佑自己不会被她整吧,我懒得再说了!”

“我知道,没关系的。”

他摇摇脑袋表示不想再管了,反正白曦能不能进慎刑司还不一定。

在他看来,这法神分明看出了点什么却又三缄其口,对白曦则是不拒绝不接受,把一切都隐藏在了什么鬼考核之后。若是法神以落选为由婉拒白曦,倒也正中他下怀,省得她们日后见了又生事端。

他这妹妹被保护得太好了,论心机完全比不上人家,也无怪乎夜神会被她死死地拿捏在手心了。

又闲聊过几刻钟之后,叶昙发现眼前的酒菜似乎变得模模糊糊,脑袋也有些昏昏沉沉的,十足感觉像是她喝醉了酒,但是她明明滴酒未沾呀?

“主人还是这样不胜酒力。”

俢魄见她半晌没有动静,疑惑地一看就知是发生了什么。

“虽未喝酒,但是酒气混杂着热气在殿上蒸腾,多吸几口热酒气就与喝上几杯没有差别了。”

叶昙按按太阳穴,“我竟不知还有这一说法。”

“主人不是切身体会到了吗?”

他这语气语调十分欠揍,但是叶昙没有心思理会他了。

她和爹娘简单说了下自己的情况,表示她可能不能继续待在这里了,不然发了酒疯就坏了。

临秀无奈道,“你这孩子哪里都好,就是这酒量真让娘不知怎么说。也罢,我和陛下说一声,让我带你先回洛湘府休整一下。”

“嗯好。”

叶昙无力地以双手托腮,眼神迷离地看着斜前方的地毯。

“主人,要我和你回去吗?”

“你酒量好留在这里给我爹挡酒……可别回去两个醉鬼了。”

她这幅样子落在润玉的眼里,润玉就知道她已经醉了。想起了她上次喝醉酒的时候,他们做过的那些不可尽说的糊涂事儿……

在看见水神命仙侍向父帝禀告之后,他也忍不住站起身回道,“父帝,我看法神确有不适,不如我也跟去看看她怎么了。”

太微一笑,“我就知道你会这么说。整场宴会下来,你就没有一刻不曾注视着她。算了,她这一走你也没有兴致留在这里了,就去看看她的情况去吧。”

“谢父帝!”

润玉从后面绕过众人坐席,跟在临秀身后走了出去。

“小女不胜酒力,只得先行离席,万望诸位海涵。”

今日这宴会始终是为了她才举行的,这还没结束她就走了确实有些于理不合,于是洛霖起身向四周拱手以示赔礼道歉。

“神上客气了。”

他们嘴里客套着,心里却想着这法神酒量如此之浅,好像也没看见她喝过酒水怎会醉了?看来以后要把所有酒水划出礼品清单了。

叶昙醉了脚有些发软,靠在临秀身上让她也有些不稳了。

“风神神上,不如我带叶儿回洛湘府,神上回九霄云殿陪着水神神上吧。”

临秀担忧地看着叶昙,又想起了孤身在殿中陪酒的洛霖,润玉说了这句话她稍微能放心了。

“那好,你先带她回去,我去看看师兄等会儿再早点回去。”

得了她的准许后,润玉揽着叶昙的肩膀,一浅一深地向洛湘府走去。

路过御花园的时候,叶昙摸到了凉亭里的柱子,开心地紧紧抱着怎么也不肯放手。

“这么冰凉的身体,一定是润玉!”

润玉本人在一旁无可奈何。

“……我哪有这么圆?”

“怎么会不是?!”叶昙否认道,“你怎么知道润玉不是这个样子?我看过也摸过,当然是我说得对。润玉的龙形就是这个样子的!”

她开始嘴没遮拦了,“我以前还坐在他的背上在天上飞来飞去,真是太好玩了!可惜他回到天界,就不肯让我坐在他的背上了。”

润玉:她什么时候说过这样的事?为什么自己一点儿印象都没有???

叶昙又笑嘻嘻地说道,“我和你说,润玉就是个小气鬼,小气吧啦的……他还是个小哭包,总是哭个不停,每次都要我哄才不会哭。”

润玉嘴角一抽,“……你先说说他哪里小气了?他对你可大方着呢,逆鳞都给了,发梳也送了,还有什么地方你不喜欢吗?”

她摸摸自己的脸颊小声回道,“我喜欢他呀,我当然喜欢他,我还和他在蛇山成婚了!只是我们现在不能说出来而已。唉,真是苦了他了。”

什么苦??一点都不苦,他甚至还有点乐在其中……咳咳。

叶昙忽然来了兴致,伸手右手指着天空,“你看天上有一座彩虹桥!”

他抬头看去,“确实如此。”

“是润玉给我造的!他说只要我向上看就不会迷路了。”

“对,”润玉温柔地摸着叶昙的头顶,“无论何时何地,只要你一抬头,就可以看见回家的路。还记得我说的吗?娘子。”

“娘子?”叶昙看着他的脸喃喃说道,“你叫我娘子,你是润玉?!”

“除了我之外还能有谁?”

她的手渐渐松开了柱子,兴奋地抱上润玉的脖颈说道,“润玉……你是润玉!!”

润玉开心地将她抱了个满怀,“对。是我,一直都是我。”

“呜呜,刚才有个人一直在说你的坏话,但是我记不清是谁了。”

——这里就只有他们两个,真是贼喊捉贼。

“没关系,我把他赶走了,已经没事了。”

“嗯嗯那就好……不对,不能就这么让他跑了,要抓住他、惩罚他才对!”

润玉点点头,扶着叶昙的肩膀让她靠在柱子上,“说得对,是该好好惩罚。”

于是他低头覆上了叶昙叽叽喳喳的红唇。

叶昙左闪右躲,“……你干嘛咬我的嘴巴,我的口脂都要被你吃掉了!”

末了又听她咯咯笑道,“也不准咬我的耳朵,好痒……”

“……小声一点,这里会有人经过。”

“对对,小声小声……”

九霄云殿。

白衡摇着折扇有一搭没一搭地喝着闲酒,身边的白曦不知何时出去一趟又回来了。

只是她的脸色着实不好看,像是遭受到了什么巨大的打击似的,既失魂落魄又意志消沉。

身为长兄他当然要好好关系一下妹妹,所以他凑近了问道,“怎么变成这样回来了?”

“没什么,”白曦没精打采地回道,“是我来得太晚了。”

嘶,这话里似是又夹了一层话。

他回想一下刚才发生的事情,风神、法神、夜神前后出去了,白曦也跟着溜了出去。但是风神回来得这么早,那铁定是半路上把法神交给夜神自己先过来了,再结合妹妹回来得迟且这般消沉的模样……

“你又何必去看人家恩爱自找苦吃?”

白曦抓紧了膝上的纱裙,“我就想、去看看,看完就回来。”

他叹口气,“看完了,该死心了吧。”

没有人回答。

白曦闭着眼睛,脑海里闪过刚才看到的画面。

她悄悄地一路跟着她们到御花园,法神喝醉了整个人都迷糊了,抱着柱子就说是夜神的真身,还口口声声说她见过、坐过,神情状似十分志得意满,小声嘟囔之后忽然又指着天上说有彩虹桥。

出于好奇自己也朝着天空看了看,却什么也没有看到。

夜神却含笑着答是,因为这是他亲手为她而做。

至于后面的什么迷路、回家、娘子、惩罚……她实在看不下去才狼狈地逃了回来。

“早知今日,我就该勇敢地表明自己的心意,也不至于会变成此时的局面。”

白衡摇扇子的动作一顿,随即收了折扇往白曦头上一打。

“这你就想错了。”他把玩着折扇问道,“你可知你相貌、出身、修为、品行样样都不比人家差,却为何会输给了她?”

“为什么?哥你告诉我。”

她激动地紧紧抓住了白衡的衣袖,生生攢出了几条痕迹。

白衡轻拍着她的手背,“因为你不是水神长女呀。”

“什、什么?我即算不是那水神长女,我也是狐王的女儿啊,我难道还会比那个从未现身过的水神长女差吗?”

“嘘,”白衡空着的另一只手捂住了白曦的嘴巴,“水神长女就是法神,这是铁板钉钉的事实,容不得你乱说。”

见没什么人注意这里,他又说道,“其实不止是因为你不是水神长女,更因为你是狐王的女儿。唉,刚才我就已经打听了法神的事情。这不知道还好,一打听我就知道你没多大指望了。”

“哪有你这样的哥哥?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

白衡又打开了折扇,给白曦扇扇风、降降火。

“你怕是不记得夜神身上还背负着一桩婚约了吧。四千年前,陛下亲自给水神和风神举行婚典,约定他们的长子和夜神结拜兄弟、长女便嫁于夜神为妻。虽说婚约那一栏暂且空置,但是水神一日没有子嗣,这婚约一日还是算数的。你想没想过天帝为何要这样立这样的空口白约?你以为那婚约是给谁看的?说到底还不是给天后和火神看的!

“好,就如你所说。你若早些年对夜神说你喜欢人家、想嫁给他,那你想过夜神会如何回应你没有?夜神会不会答应还在其次……咱们先假设他是愿意的,那陛下会同意吗?再假如陛下同意了,水神会同意吗?若真的水神同意了,天后又会认可吗?别忘了天后一向视夜神为眼中钉,她定然不会让狐族和夜神扯上一点关系,到时她再拿出天命婚书来压死你,你待如何?”

白曦结结巴巴道,“我、我……”

“不用想了,你没有办法。天命婚书一旦订立,除非水神和风神真的连续生了好几个儿子,夜神实在拖不下去了,婚书才有可能会终止,但你说这有可能吗?话说回来,只要这水神长女一日不出生,婚书便既存一日,天后就有的是办法赶走你。你觉得她会让狐族代替水族成为夜神的后盾、和她以及鸟族日争夜斗吗?天后手段狠辣,那祁珧是什么结局,就不用我和你多说了吧。”

她的手渐渐失了力,慢慢掉落在身侧。

“但法神就不一样了。”白衡感叹道,“她本就是水神的弟子,和风神关系非比寻常。也不知道她哪里来的信心,居然敢独自历劫飞升天界。不过她运气实在不错,不但混成了个金仙,还被指派到璇玑宫。你想想法神那张脸,哪个男子见了不会动心?她和夜神发生点什么简直就是理所当然的事。然后水神就可以顺势把她收为长女,既给了天帝和夜神一个说法,又能让有情人终成眷属,还能把天后的意见全部给堵死……水神真不愧是天界第一重臣,这环环相扣岂是你我能够谋划到的?”

白曦的身体颤抖着,“阴谋,原来都是水神的阴谋!”

“诶你这话又说错了,哪能算得上是阴谋呢,充其量不过是权宜之计。我看水神和风神亲情有余、感情不足,也不知是谁另有心上人,只能迫于天帝的命令仓促成婚,又被逼签下婚书把夜神卷了进来。他们也算是有良心的,知道不能一直吊着人家,就自作主张给夜神选了个合适的未婚妻。现在看来,夜神确实挺喜欢的。你看天帝、水神、夜神三方都满意,皆大欢喜的结局不好吗?那些细枝末节就没必要较劲、深究了,不过是些套路不提也罢。”

他亲昵地摸了摸白曦的头顶,“你觉得呢?”

“……如果夜神知道了这都是水神策划出来的,他还会履行这个婚约吗?”

白衡垂眸思索了一会儿说道,“不管他知不知道、什么时候知道,都已经不重要了。你看天道之誓立了,龙鳞送出去了,法神头上的发梳还是他亲手做的,听说他还去抢来了还魂草。一件件事情他付出的太多太多,就算将来他知道了真相,也已经没有办法脱身了。你何必当这个坏人跑到他面前揭露真相、扎他的心窝子呢?再说人家知道了真相也不一定会感谢你,反而会怨恨你为什么如此狠毒把他的美梦戳破了。你不是喜欢人家吗,又何苦如此折磨自己、折磨他呢?”

她无力地垂下了头,半晌才说道,“我会……守口如瓶的。”

白衡欣慰地笑了,“真是乖孩子。不过你也没必要记恨法神,你天生仙胎,自是不知花草修炼成仙要经历多少磨难和挫折。飞升的天雷、晋神的雷云,可不是你过家家玩的泥巴,更不用说要熬过与她相克的至阳之火·琉璃净火了。除开水神提供的微不足道的帮助,剩下的都是她自己一点一滴挣来的——她该有今日的成就。”

他这一番公平公正、有理有据的话算是让白曦想通了不少。

“哥,你越说我越觉得自己没用。有这么好的条件,却还是现在这个样子。”

“不怕。说不定人家也羡慕你,有一个能够为你挡风遮雨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