继往开来，再登山巅！

后宫寝殿内的谈话，算是宣皇后最后的交代，此战不仅付出了新军、思王铁骑等十余万人马的代价，同时她也失去了两个亲生儿子，豫章王陈立、东宁王陈皮先后战死，对于妇人来说她才是众人中最痛苦的一个，也是牺牲最多之人

古语曾言‘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动情处’，女子何尝不是，夫君雨夜升天，王位争夺，亲儿子和大义之间她选择了南陈的明天，违逆遗诏不惜十余万人葬身皇城，儿子如何？不世之争，争意思气运，为此什么都可付出。

告别宣皇后，陈蒨手执圣旨走出门时已经是后半夜，之前叫他们进寝宫见宣皇后的小宫女此刻靠在门框上摇摇欲坠，睡眼惺忪的模样十分可爱，宣皇后行事风格严谨，下人也是如此，看了看四下无人就上前推醒小宫女！

“娘娘！”

噗通一声小宫女就跪倒在地，陈蒨一愣被她吓到旋即笑道“莫要再睡了，要是娘娘知道了你又得挨罚了！”

见到是陈蒨小宫女这才松了口气擦去额头上的冷汗致歉道“飞霜谢过陛下！”

陛下

兀自笑了笑转背就离开了寝宫。

进寝殿是四人，离开时陈蒨最晚，宣皇后留下自己说了一通交代了一件事，还未正式行礼所以严格上来说他还不是南陈新君，出了宫城之后并未往临川王府去，反而是向天牢而来。

如今的天牢人满为患，满朝文武大半被抓，曾今声援吴王陈克的臣子也都关押在这，人生何处不是赌局，赌对了高官厚禄，错了牢狱之灾难免，祸及亲朋一家子都难以幸免，这里的人没有谁是无辜，人心不足蛇吞象，错了就要为过错付出代价！

酷刑之下惨叫声此起彼伏凄厉骇人，还在门口的陈蒨就听到牢内叫苦不迭求饶的乱臣贼子，前一天还为了大权官位，今日却又想要活命，其实他们根本不知道想要什么。

“呔！来者何人，天牢禁地闲人不可靠近！”

看守天牢的士卒大喝一声，陈蒨随即止步，脱下黑袍瑞凤眼下精光大盛，就算守卫再不识人也知道来者何人，只是没有想到这会功夫陈蒨会来这。

只听大片的守卫跪地高呼“恭迎陛下！”

淡淡瞟了一眼地上众人却没有多欣喜的样子，一抬手道“都起来吧，我还是没有登记称帝，那声陛下叫不得，前面引路吧！”

起身之后为首一人一拱手“王爷请！”

只得等两人下天牢之后，门前守卫们才窃窃私语，干瘦的老卒眼里满是泪花显得心急“怕是吴王活不过今晚了！”

“屈老头国事莫要提，小心隔墙有耳，你曾是吴王麾下士卒千万要守口如瓶万万不能让别人知道了！”一旁的年轻士卒连忙阻止屈老头继续说下去，建康城现在兵勇全城收捕，目的就是为了清除三王余党，陈蒨称帝板上钉钉不能再出事，尤其是登基大典之前。

被称作‘屈老头’的老卒听后并没有继续说下去，神情落寞跟几人告假说是想去方便方便，士卒们心知肚明也就没有拆穿，屈老头只是想去送送昔日故主一程罢了。

接连往下走了一炷香时间才到天牢最低层，偌大的空间里并看不到铁牢樊笼，十余个木架子挂着一些锈迹斑斑的锁链也就没有其他，这里已经隔地面很远，踏步而进就感觉到一丝阴冷，潮湿得仿佛空中随手一抓就能捏出水来，最中央点这一盏呼眨呼眨的油灯随时要熄灭的模样。

正阳门新军尽皆被戮，陈皮虽然战死但陈克却侥幸活了下来，被擒之后就被关押到此处，而陈蒨此行就是为了他而来。

头发散乱不堪聋拉着淌在胸前，身上的蟒袍也是残破痕迹累累，浑身上下还能看到不少深可见骨的伤痕，陈克再无一点精气神，坐在地上毫无生气，身边摆放着不少碗筷，可依旧是一口没吃。

“王兄，王弟来看你了！”

陈蒨低声说了一句，陈克也没有抬头，依旧是聋拉着头也不知道是不愿意看还是真没有力道，自古胜者为王败者为寇，陈蒨如愿以偿陈克却沦为阶下囚，南陈吴王乘客也就没有了名头可言，春秋谈笑中，人间哪有人间蒙。

往身后一摆手天牢士卒知趣的退了出去，陈蒨缓步上前来到身侧将陈克从地上扶起，端起地上的菜肴夹起菜就要往他嘴里投送，菜刚到嘴边陈克倒是说话了。

“来就来了，你我兄弟在建康城下碰面时就已经恩断义绝，别叫的那般熟，一个路人罢了！”

自古无情帝王家，别提友情就说亲情也未必拥有的了，陈蒨心里明白成王之路总要狠心那么几次，沙场临敌不比金殿庙堂，沙场用刀剑，庙堂用笔墨，同样都是杀人手段，只是后者杀人诛心罢了。

没能接上话陈蒨端着饭碗索性就做了下来，长叹一声道“王兄，你说我能不能成为一个爱民如子的好皇帝？”

低沉头颅多时的陈克听到这话猛然抬起头，什么情况嫉妒愤怒大吼道“滚！都给我滚！这皇位是我的！是我的！万世之君那是我一展才华报复的好地方！”

群雄逐鹿连带着皇帝也要跟着动，回过来也就是穿珠链子一颗连着一颗，一子散就是珠帘破败之时，人有七情六欲贪便是首恶大凶，陈克是恶人他自己陈蒨也是，可皇位只有一张，南陈帝君也只有一位。

脸上阴笑陈克死死盯着陈蒨不放，恶狠狠唾骂“直娘贼，我陈家怎么会有你这么个东西！你敢说你问心无愧么？”

“嗯，当然有愧！可王兄你”

“狗屁不是的畜生！父皇怎么死的，你敢说出来？”陈克话锋一转说到了陈霸先之死上来，陈霸先怎么死的早有定论，寿元已尽天地不容他，没有人会怀疑。

可偏偏这时的陈蒨脸上浮现出一股骇人的阴冷笑容，缓缓凑到陈克耳边低语道“那又如何？帝君是我杀的又怎么样？如今我即将继承大统，南陈尽在我手，君臣一心日后南陈注定要在我手中施展，你说的那些都不重要了！

三王聚众谋反以带兵勤王为号令，看似出师有名实则在市井百姓眼里就是个乱臣贼子，皇权天授轮不到平民做主，根本无法影响大局，谁赢谁是新君，从吴地开拔的那一刻开始陈克就抱了必死决心，话不能说意不能平！

因为陈霸先是死于非命，那名神秘人曾在信里谈及陈霸先中了慢性毒药，撒手人寰只不过的是时间问题，所以陈克才不顾那么多带着陈立、陈皮围了建康城！

宫里早就派人去查探，正如那信里所说，陈霸先中毒太深回天无术，等他到了建康为时已晚，加上外界一致认为他就是为了皇位而来解释已经无用，所以就想拼这一次。

下毒之人便是陈蒨，常伴武帝左右总揽朝政，走得最近的人往往是最想起害心的人，陈蒨等不了，陈霸先虽然年事已高但是要想多活个十来年不是问题，就有了铤而走险这一条道。武帝不是痴人，走过风风雨雨也感觉到了不对，所以就安排陈蒨去了东南应对豪强，上一代皇位本应该是陈蒨的父亲昭烈王陈道谭的，为了南陈这位置就让给了陈霸先，对于这个侄儿他一直在犹豫，杀了恐激起民愤代价太大，心中本就有愧没有动手情有可原。

双眸那抹感伤溢于言表，陈克悲愤大呼“国贼！真乃欺世盗名的国贼呀！”

“国贼？哈哈，还是第一次听闻王兄这般抬举我，可惜了你要走了，这种故事就留给你去跟武帝去说罢！”陈蒨纵声大笑，笑中有泪，一切已成定局。

成王之志

这等志向在皇族里犹之为甚，为了皇位什么做不得？就算是亲兄弟也没得情面可讲，宣皇后的话是陈克不能留，正中下怀，杀了一劳永逸，陈克和他知道的秘密永远要留存到阴诡地狱去了！

“哈哈”哀嚎狂笑，人生路也是穷途末路！

“哦对了！忘了跟你说！”从袖子里拿出那封一招在陈克眼前展开，陈蒨笑声愈发放肆“呵呵，王兄啊！知不知道什么叫偷鸡不成蚀把米？哼，你做梦也想不到武帝立新君其实根本不是我，而是你！呼很可惜你的帝君梦要到尽头，而我这梦才刚刚开始罢了！”

遗诏上的字直击陈克内心深处，原来自己的父亲是希望自己来接替南陈大位，浑身一松倒在了地上，看着牢房里黑暗平淡道“那就够了，只要父王认我，这辈子也就值了，我陈克无愧于心更无愧于南陈！”

不知过了多久陈蒨才从天牢里走出，一夜三王最后的吴王陈克也离开了人世，死在了陈蒨手中，为君者不能心慈手软，一刀捅穿了陈克的肺腑，而这时候才发现陈克没有多不甘心，相反弥留之际脸上还带着丝丝笑意。

秘密也随着他消散在了天牢之中，或许陈克以后会是个圣君，但在陈蒨看来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以后的南陈是自己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