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年注定不平息,江城雪灾,打破了年底的平和喜悦。
司徒蔓野每每忙到深夜,宫墨自那日之后,不知所踪,好像人间蒸发,庆隆帝身子越发的虚弱,前几日有染上了风寒,司徒蔓野每日里政事繁忙还得时常在正阳殿伺疾,忙得晕头转向。
冬日难得艳阳,冷风依然刺骨,司徒蔓野搀扶着庆隆帝在御花园散步,庆隆帝脸色有些苍白,臃肿的身子走几步便气喘得不行。
唉,老了,不服输是不行的了!庆隆帝叹息道。
父皇只是累了,儿臣还等着父皇重回朝堂,父皇想要偷懒,女儿可不答应。司徒蔓野轻柔的说道。
哈哈哈,你呀你!庆隆帝点了点司徒蔓野的额头。
蔓蔓,你和宫墨那孩子,你是怎么想的?庆隆帝走得很慢,叹了口气说到。
父皇我儿臣也不知道该怎么想。司徒蔓野苦笑一声,眼睛有些发痒,有些恍惚,宫墨,好像许久没人在她耳边提前过这个人。
你呀,是当局者迷,蔓蔓,你这孩子就是心思太重,忧虑太多,蔓蔓,父皇不希望你守着这个皇位去过一生,那样太冷,太孤单,朕希望你身边有个知冷暖的人。庆隆帝感慨的说道,作为一个走到尽头的帝王,他太明白那种高处不胜寒的孤寂和空虚。
父皇,您对儿臣的心儿臣都明白,只是儿臣和宫墨之间,好像总是隔着千山万水,儿臣怕。司徒蔓野苦笑,他们之间的距离,在于互相的不信任,她信他爱她,却相信他更爱权势,而他,在他心中,她或许只是在利用他吧。
那是因为你们都太骄傲,都想站在原地等对方低头,蔓蔓啊,相爱的两个人,是不存在距离的,所谓的距离,都只是你们心中的执念。庆隆帝望着天空,眼睛睿智而明亮。
父皇司徒蔓野流下一滴眼泪,前世的种种本以为已经忘却,这一刻却无比的清晰,经理了那样刻苦铭心的痛,她很难再去单纯的爱一个人,身在王权巅峰,很难去相信单纯的爱情。
或许以后你们都会变,可是你真的甘心选一个平庸的皇夫?就算你甘心,父皇也不甘心。庆隆帝抹去司徒蔓野脸上的泪珠。
朕的蔓蔓身份高贵,文武双全,风华绝代,只有世间最优秀的男子,才堪配朕的皇太女。庆隆帝双手握着司徒蔓野的肩,骄傲霸气的说道。
蔓蔓,大胆的去追吧,做你想做的事,嫁你爱的人,不要让栗国成为你的负担,要让栗国成为你手中的筹码和武器,朕决定将栗国交付于你,就是希望朕不在的那天,它会代朕保护你,你一直都是父皇的骄傲。庆隆帝感慨的说道,司徒蔓野双目通红,心有万绪却不知从何说起。
她要如何去说明白,那些曾经的伤,要如何才能全心全意的去爱一个人?
父皇,我真的不知道该拿宫墨如何才好,他靠得太近我畏惧,他离得太远我又难过,我真的不知道要怎么才能把握好这个度。司徒蔓野终于放肆的哭诉起来,将头靠在庆隆帝的肩膀,周围只留下树枝晃动的声音。
庆隆帝拍着司徒蔓野的背,都是父皇的错。庆隆帝长叹一声,心中疼惜不已。
不,是儿臣的错,是我的错!庆隆帝轻轻拍着司徒蔓野的脑袋,这一刻的司徒蔓野,才像个十八岁的女孩,庆隆帝有些恍惚,好像从司徒蔓野五岁之后,就没有见她哭过,心中还有些愤怒,他的千娇百宠、高贵无双的女儿居然为宫墨这样难过,庆隆帝只觉得宫墨不知好歹。
是宫墨太不知好歹,哼!庆隆帝当然不会觉得司徒蔓野有不好,错的永远都是别人。
嗯,就是他不知好歹。司徒蔓野一本正经的点头,眼中带着委屈,难得娇弱。
空寂的御花园,远远的见一袭红衣的皇太女靠在庆隆帝身边,莫名的渲染着悲伤,此时宫墨在京郊某个角落同样无神的望着天空,这雪一阵一阵的飘落,像个孩子在哭泣,冬天,寂寥是常态,只是为何今年的冬季这般透心凉。
远远的传来一阵箫声,空灵清雅,许久,曲毕,世子好悠闲的雅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