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新月打了个呵欠,临睡前半眯着眼看他,还伸手捏了捏他的脸。
其实你挺好的,就是嘴欠,面冷。也不懂得笑一个。
卓亦然眸光冷意加深,有些不耐烦地皱了下眉,刚想斥责她老实点,她已经收回手,脸侧向他怀里睡去。
卓亦然看了她好一阵,扯了扯嘴角,似乎想笑,却觉得笑不出来,最终放弃。他干嘛那么听话?干嘛要笑?
邺国京都,繁华胜地,市列珠玑,引无数商贾争相进驻。
但最近都城里像笼罩着一层紧张的气氛,大街上来往巡逻的卫兵比往常多了许多,酒馆茶楼里的谈资又多了一个。
听说没有,皇上秋荻遇险啦,这下完了,国不可一日无军,这国中该如何是好?
你担心什么,宫里不还有一位吗?
嘘,这话可不能乱说,那位不过是女流之辈,难不成还能到前朝来?
别忘了那位还有个儿子。
你是说
慎言,慎言!
杜新月坐在角落的一桌,听到类似的言论已经不下五次了。再不谙世事,也听明白了,宫中太后掌权,宠爱小儿子庆阳王,如今皇上遇险,她便有意让庆阳王出面主事。而这个王爷,自有封地,却总赖在都城不离开,如今更是寻到了机会。
其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
她抬头看了眼对面的人,颇有几分同情。
皇上没了,他这大将军还能耀武扬威?不过看他这么淡定,从大雾弥漫的森林里出来后,就悄悄潜进京都,也不派人去找,是不是有她不知道的计划?
杜新月暗自猜测,很想问他几个问题,可每次对上他冰冷的脸,所有的话都咽了下去。
自从那晚在树林里闹僵,他就一直板着脸,浑身散发着冷意,就像谁欠了他八百两银子似的。
杜新月心里哼哼了两声,也按捺下好奇,专心听那些人说京都里的事。
这时,酒楼里上来一行人,赫然是杜晟带着妻女。杜新蕾蒙着面纱,体态婀娜,一身粉色轻纱长裙衬得她飘飘若仙,走过酒楼大堂时吸引了不少目光。
杜新月瞳孔一缩,眯了眯眼。
未料他们这么快就到京都来了。
杜新蕾高傲地从食客中间走过,余光瞥见那些人痴迷探究的目光,心中得意。京都真是个好地方,贵族世家子弟如云,说不准她哪天就运气来了,攀上皇家,那下半辈子就是享不尽的荣华富贵了。
突然感受到一道凌厉的目光,像要刺穿她,杜新蕾皱了皱眉,转头看去。角落坐着两人,像一对夫妻,粗布衣裳,平凡无奇,都低着头吃饭。
杜新蕾瞧了两眼,没发现异常,便转过头,旁若无人走过,在靠窗的一桌坐下。
酒楼里一阵安静过后,又叽叽喳喳谈论起来。还有人说到卓亦然,说他陪着皇帝秋荻,也一并遇险,生死未卜。可怜年轻将领,尚未上战场立功就夭折了。
杜新月听得想笑,满是褶皱的脸上那双眼格外明亮,隐含着笑意。
这时听见旁边杜晟叹了口气,小声说话。
新月也不知去向,本以为到京都可以仗着她和国公家的关系立足,现如今连一个可以投靠的人都没有,往后的日子怎么过啊。
爹,还有我呢,姐姐站到国公那边,我看也未必是好事。如今局势可是太后说了算,若是和国公家走得近,怕是
杜晟自然也明白,但他是受了皇上的恩典才举家迁入京都,又怎么能投靠太后?再说,他和太后那边也不可能搭上线啊。
杜新蕾却不这么想,她觉得凭借自己的美貌,要搭个贵族子弟不在话下,将来总能找机会攀上皇室宗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