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们偏要追上去,和纸人驭川战斗,要从他手里救回辰渊。
即使这意味着愚蠢的送死。
即使这不是他们这些传送阵守卫者的职责。
最后,他们当然被驭川杀了。
回望着卫士长紧盯的目光,被里面难掩的,濒死的痛苦刺中,被那期盼中,无形的沉重感压住,君如卿感到手脚冰凉,呼吸都凝滞。
热血却在不停的往头上涌。
挺身正对着卫士长,和废墟下的血泊,里面长眠着他并不认识的同袍们,少年像一个士兵一样,字字用力的大声回答:
“师兄师姐们,我是来救尊上的!
我要追上掳走他的纸人,请师兄告诉我,纸人进了哪个传送阵?”
卫士长对君如卿笑了。
但他的精神却没有欣慰的放松。他的眼神从君如卿身上移开,看向少年身后,像是在寻找谁。
他继续期盼的说:“还有其他人……殿下……和你一起吗……?”
君如卿一怔。
片刻后,才紧握着手指回答道:
“……没有。纸人似乎有意避开人行动,同门还不知道尊上的情况。”
大部分同门不知道。
知道的高层,那些和辰渊最亲近的人,都不来。
至于肩负整个辰渊界的圣女殿下么,她更不该来。
她更不会来。
这话,君如卿就不说了。
闻言,卫士长点点头,他的气息更加衰微,眼睛里期盼的神色消散了。
但里面也没有升起失望。
他只是闭上眼睛,又睁开,再闭上。
如此反复,像是在自己清除掉错误的念头。
用力的眨着眼睛时,卫士长已经重伤的,不听使唤的手,也随之痉挛的握紧。
手里握着的一张画,从君如卿视线死角的石缝下被拽出来。君如卿看到了它。
那是一张注入了灵力的印刷画,可以贴在储物袋,藏进丹田里,只给自己看。几天前,在北辰派的贺年展上,君如卿见到过这种新奇的小法器。
卫士长的画上,是一座曙光升腾的高原。
万众仰望的,最高处的石台上,银发青年与白裙少女的身影相对而立。
他们双手相牵,彼此深情的注视,两人眼中的温柔,被崭新的黎明镀上格外的暖色。距离极近的身形,微微前倾,仿佛下一刻就能彼此拥抱,甚至彼此亲吻。
…好像碧血原上的辰渊和霁天璇。
碧血原大战的最后,辰渊以神明之姿降临,他确实曾来到霁天璇所在的高台上,对面注视着她。
两人在崭新的曙光中相对而立的场景,被记者拍下,成为足以流芳百世的定格。有许多人把这幅照片印出来,供奉在高阁,珍藏在宝库。
但卫士长手里的,不是这个原版照片。
原版的画面里,辰渊和霁天璇可没有牵手,辰渊的态度是有这样深情,但当时的霁天璇,却冷淡的,一点也没有回应。
卫士长的图上两情相悦的模样,只是一张在原照片基础上想象的画。
这样删改尊长的照片,有不敬的嫌疑,所以,画的细节不明显,也可以说不是辰渊和霁天璇。有些心思活跃的年轻人会收藏这种印刷画,把它贴在储物袋上,只一个人偷偷的看,偷偷的脑补。
被驭川重创,丹田损毁后,画和储物袋一起掉出来,卫士长把它拿在手里。
现在,反复的眨眼,清除“错误的念头”后,卫士长转过眼神,看了看手里的画。
满脸的血,遮住了他此时的表情。
看过画之后,卫士长抬头转向君如卿,很郑重的对少年说:
“谢谢你。”
喘了几口气,卫士长又说道:
“我……家乡在碧血原旁边……如果你见到尊上,请帮我转告……万分拜谢尊上。”
君如卿能听得懂,卫士长的前一个谢谢,不是为请他帮忙向辰渊转谢对碧血原地区的护佑与救命之恩。
“谢谢你,能追来救尊上。”卫士长是想这样说。
君如卿哭了。
在少年的泪光里,卫士长向他指出了驭川走进的那个正确传送阵。
目送着君如卿远去的背影,卫士长安静的死去。
从正确的传送阵里出来,君如卿直接到了纸人驭川的身后。
辰渊就躺在纸人驭川的怀里,染血的银发散落在纸人惨白的手臂间。辰渊紧闭着双眼,一动不动,唇边偶尔溢出模糊的呻吟,似乎完全失去了意识。
君如卿小心的靠近,想着接下来要怎么办。
然而,就在他要谨慎的收敛声息时,纸人驭川却已经发现他了。
按理说,君如卿一个小小的金丹期修士,对驭川的威胁该忽略不计,以驭川之前表现出来的作风,只要君如卿不攻击,他就不会为难他。
但是,驭川知道君如卿和辰渊的关系。
于是,发现君如卿的瞬间,驭川毫不犹豫的首先动用杀招,要将少年瞬间消灭!
作者有话要说:卫士长感谢辰渊,不止是辰渊终结了碧血原之战,拯救了当地人,还包括辰渊允许人类在相当于他穴位的碧血原秘境旁边建城,详见3-21